华夏大陆,东北,长白山。
雪峰之顶,严寒肆虐。
雪花飘飘,北风呼啸,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一个少年,傲立雪中。
一柄古朴的又长又直的汉剑陪在他身旁。
少年屏息静气,三息。
“呛啷!”
汉剑出鞘,鞘身没入雪地。
剑身迎着风雪而斩出。
收剑入鞘。
少年只出了一剑。
漫天雪花却停滞了,再也不落,如同被冰封在了空中。一道细长的线在雪花中飘扬,一直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雪花很白,剑光很白,少年也很白。
雪白的白,剑刃的刃。
白衣少年的名字叫白刃。
还是曾经的那个少年,还是那身白衣汉服。
少年收回手中的剑。
从雪地中拔出被风雪掩埋的剑鞘。
朝着一处洞府走去。
身后,漫天雪花这才重新飘飘洒洒的落下。
风雪呼呼刮着,他身上的汉服衣袂纷飞。
少年来到了洞府前,恭敬道:“师父。”
洞府内,背对着他的,同样是身着一袭白衣汉服的男子,只是男子已过中年,他的白,是连带头发都白了的全然的白。
而少年还是一头黑发。
他对少年说道:
“可以了,当世之上,应该已无真正的修行者,你的剑道足可称霸中原!当然,碰见了那四个老家伙,你还是要绕着走。剑道可以走直,但入世之道,是要学会走一些曲线,不要在这上面吃了亏。”
身为少年的师父,早年就已经经历过数十载的红尘岁月,所谓滚滚红尘一点都不差,尘世间总要摸爬滚打一番,到最后实在滚累了,不想滚了,身上也早就已经沾满了尘土。
最终他离开红尘,专心修习剑道,又花了数十载的岁月才好不容易将身上的那些尘土洗掉。
但有些东西师父知道,及时自己多说,也是没有用的,所以不如笼统的点一下,只有亲身经历过、亲身体会过,才会真正知道所谓的尘世到底是什么。
少年不以为然,他坚定他的剑道,一直都在走直线。
当年受人所托,从长白山一路南下,一直走到那座名为清扬的县城,他一直走着直线过去了。
就像他杀掉的那个少年,也只是直直的简简单单的一剑。
杀死那个少年之后,他回到长白山,继续练剑,对自己剑道的直又多了许多体悟。
两点之间,直线最短。
他没怎么学数学,却最清楚这个道理。
就像他的剑。
简单且直。
于是,虽然心中不太赞同师父的话,但他还是很恭敬地对师傅回答:
“师父,徒儿知道了。”
白发师父叹息一声,道:
“你去吧,入世修行才能成就大道,是时候了……了却前缘,了除因果……”
“那徒儿去了。师父请您保重。徒儿去去就回。”
白刃在洞府前重重磕了三个头。黑色乱发上面沾满了雪花。
去去就回也许要用很长的时间。
少年的行囊走就打包好了,他走回自己的洞府按照师父的要求换了一身行头,一身现代的行头。
少年将那身穿了多年的白衣汉服整整齐齐的叠好,想了想,还是放进了行囊里。
随后少年走出洞府,沿着冰天雪地,沿着悬崖峭壁,直直地走下长白山。
他的入世身份师父已经替他安排好了,只是他不明白为什么师父会将他放在那座城市,放在那座高校。
师父的原话是说:
“你要学习先进的科学文化知识,不能学着我躲在洞府里面壁,你还年轻还是个处男,花花绿绿的美好世界还没有尝过呢,等你被外面的世界伤害了之后再回到山上来继续练剑也不迟。
何况,要淬炼一把剑,再没有比人世间的这个大炼炉更好的火炉了……”
白刃想起临行前师父所说的了却前缘、了除因果,师父所指的前缘和因果又是什么呢?
……
……
天照市实验高中广阔的校园内,有着五座山头,各有高低,上面覆盖着茂密的树林,山上还保留着各式古色古香的建筑,传闻有几座建筑是近现代仿古所建,但是还有一些则是真正从古代流传下来的。知道这所知名高中学府历史的人,都了解它的前身是可以追溯到公元前的儒学讲堂,后来经过多次历史的洗礼才有了如今的实验高中。
在东边的一座山头上面,有着一座红棕色的古式建筑,有几处木雕廊面上的朱漆已经脱落了,看起来很是斑驳,充满了岁月的沧桑。
在廊下,有一位刚刚扫过地的大爷,正蹲在地上,“吧嗒吧嗒”地抽着一杆大旱烟,烟雾从他的嘴巴和鼻子中喷吐出来,飘到了他的头顶上方。
一把笤帚的扫地端已经磨损的只剩下了光秃秃的枝桠了,被老大爷随意地扔在身侧。
他在这里扫了很久的地,打扫了很多年的卫生,对整座山头都极为熟悉。
实验高中的师生们放了暑假之后,这座山上便只剩下了他一个老人,除了几声鸟叫和穿林而过的悉悉索索的风声之外,一切就都极为寂静了。
但是老人还是在今天的午后感觉到了脚底下的山体中所传出的震动。
老人吸了一大口烟,从嘴中喷吐出来,抬头望望上方的天色,喃喃道:
“要变天了……”
站起身来,将笤帚扛在肩上,迈开步子,沿着石板路,往山那端的另外一处建筑行去。
老人虽然是老人,但不知是因为长年累月在山上生活的原因,还是拿笤帚打扫卫生所练就的脚力,他的脚步依然十分矫健。
还有好几座建筑等着老人去打扫呢,明天就是新一届的高一新生入学报到的日子了,学校也将迎来大批的家长,每年的这个时候,那些家长都会在实验高中硕大的校园内转悠,尤其是这五座小山,似乎已经把这里当成了一处旅游景点。
实验高中校董事会早就想让老人退休了,还可以享受优厚的待遇。但是老人执意不肯,说是已经在山上的小房子里住习惯了,而且山林里空气好,又可以常锻炼,对他这副老身子骨有着极大的好处。
没有人能够说动老人,所以也就只好听之任之。
老人沿着石板路走到山的背面去的时候,古老建筑依旧沉默的伫立着,只是,那些斑驳掉漆的木雕廊之上突然有了一层光影变幻,流光溢彩起来,彷佛一下子活了过来。
紧接着,整栋建筑都氤氲在一层光辉之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