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很快恢复平静。
在农村不论是崔大爷家还是别人家,只要是天黑之前去任何人一家拜访,基本没有人。大人在田里劳作,小孩都去村口的学校读书去了。门口前会有一只或大或小或肥或瘦的狗正对着你虎视眈眈,倘若你再向这家主人门前迈上一步,那你绝对是在挑战它的权威。于是一阵狂犬,接着就是一呼百应,村里的狗谁也看不见谁,但听到同类的声音也都叫了起来。众多狗狗当中,唯独崔大爷家的狗从不狂叫,脾性温顺。大多数的时候会像一只小猫一样卧在门前的道**上,眼神像人类一样深沉,也许它也会思考吧。有时候也会在夏莲坐下来干活的时候蹲在她旁边,小脑袋随着夏莲干活的方向转来转去点来点去。
下午,偶尔会有几个妇人坐在一起聊天,有时候会拉上夏莲一起。有时候是夏莲自己凑过去,她一来,几个妇人立马小声的哄笑,你们看,跛子来了。跛子是夏莲在石头村的称呼,大人小孩都是这么叫。一开始夏莲会生气,从地上拿起一块石头作势要砸取笑她的小孩,但不会真砸,她会向小孩偏远的方向砸去自言自语说我不是跛子,我妈说了笑别人的人会有报应的。没有人搭理她,大家哄笑说你看,跛子生气了,哈哈。。。。。。
高温一直居高不下,村民每天腻在田里忙着割稻插秧。个个已经精疲力尽还是要像头黄牛一样埋头苦干。石头村属崔大爷家田地最多,一到收割季节总觉得好像有干不完的活。村口的王大婶每天坐在门口剥着芝麻,眼光八方。无论从哪个方向来的人里必定都有崔大爷一家人。他家的劳动力不停地割稻子呀,挑稻子呀,晒稻子。有时候王大婶会扯上嗓子喊一句,大爷你看你家今年这收成多好,你家今年不愁哪。换来的是一句沉闷的“恩”!那得是多重的稻子压在他身上呀,肩膀已经烙下了深深地红印。傍晚时分,一家人收工回家。厨房里摆设地是中午吃过没有清洗地脏兮兮地碗,崔老太太嘟啷着嘴有点不高兴。站到厨房门外对着不远处老大家喊,当初进门之前那可是什么好话说尽了,大事不会做,但是家里洗衣做饭样样会,现在看看,说着还敲了下脸盆,还指望着我这个整天干活的婆婆来伺候她!
崔大爷颓废地坐在锅灶底下准备起火做饭,听见崔老太太这么喊叫无奈地看着,自己也不知道该如何劝阻。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曾经善解人意的农妇已经变得如此,肯定是生活的重担吧,生活的压力压在了他们一家人的肩上,想到这里崔大爷就内疚,怪自己没有给老婆好的生活,让她跟着自己受苦一生。屋里头崔大一回去就看着自己的傻老婆笑个不停,母亲的话他也听见了可他不怪夏莲。在他眼里头夏莲什么都是好的,就连她智商低都是好的,这样可爱,单纯。虽说夏莲她智商不高,可她也听出婆婆是在责骂她,夏莲用含着口水的声音对崔大说,老大,要不我出去帮妈妈做饭吧。说完一瘸一拐地出去了。
夏莲慢慢走向厨房,婆婆用着哀怨的眼神看着她。于是夏莲又拿着更是脏的看不出颜色的洗碗布准备洗碗,她用右手抵着碗,以便固定位置,左手拿着洗碗布慢慢的清洗着。婆婆看着夏莲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好拿着水瓢走到水缸去舀水。
老头子,崔老太太边说经过夏莲身边,走到另一个锅旁往里头倒水,我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是真的觉得力气没有了。这个田地也不知道种到什么时候,我感觉身体渐渐吃不消了,可要是停下来的话咱们家也不知道该拿什么过日子。
锅灶底下,崔大爷吸一口烟,再吐出来,什么话都没说看着锅下面的熊熊烈火长叹一口气。
崔老太太看着崔大爷一语未发也保持沉默了,拿了一挂挂面扔进了锅里,晚上一家七口的主食。
八月,隔壁的大娘娶儿媳,一家人从一个月前就开始张罗不停。家里头人每天进进出出,好似热闹。这大娘的儿子是村里开小卖部的,按照比例来算,相当于城里开店的大老板。村里人对他很是客气。这个小卖铺老板娶得媳妇,那可了不得,听说是镇上的,家里也是开店的。所以大娘才会如此重视。晚上一家人在盘算结婚那天需要请多少桌,大娘算到崔大爷家时问下老伴要不要请他们一家。老伴还没回答大娘自己回答,我看还是算了,他家也出不了什么钱,一家还有那么多人。人多也就算了,你看他家还有傻子媳妇,万一那天砸了场子,以后我们在儿媳面前都抬不起头。
一介农妇,永远都在算计着那点小钱。大娘的老伴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在他心里自有安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