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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11


崔三拖着疲倦的心情疲倦的身体,带着他的破烂似的包裹回来了。期望中的花衣裳没有了,父母的食品也没有了,哥几个晚上喝酒的食物也没有了。得知钱被方大头领走的那一刻,崔三堂堂一个男子汉当场掩面哭泣。可是却又无法反驳,别说打不过方大头,现在是连他的人影也见不到了。

自古至今,有个道理果然持久不变:谁有钱就是大爷,没钱就是孙子,活该被欺负。崔三就是这样,用尽了所有力气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村里的好心大婶看见崔三从村口回来,亲切地问一句,三儿,结了多少工钱?今天该给家里添置点东西吧。

崔三苦笑一声,含糊不清地回答老板说过几天就会给我的,他这两天经济不是很宽松。我这人,最讨厌跟别人追债了,过两天我就有钱了。干活的大婶继续埋头干活,嘴里嘟囔了一句又是没有工钱的活。

我们没在贫苦人们群里生活过,不知道他们的心里的心酸痛苦。我们看到他们的欢笑背后是有多少苦难,没钱不可怕,可怕的是连身上最卑微也最值钱和最不值钱的自尊心马不停蹄地被人践踏。习惯了在众人面前低头不语,习惯了任人指挥,也习惯了毫无尊严地生活。

是真的习惯了吗?

只是没有反抗的力气罢了。

在石头村,崔大爷一家成为村民嘴里永远的饭后之谈,甚至成了小孩的笑柄。在小孩眼里崔大爷家除了崔大爷是个正常人其余都是傻瓜,看见了都可以用石头投掷。

崔三告诉父亲工钱被方大头拿走后,老头子头仰到椅背上深深地叹了口气。以后的日子该怎么办呢,自己的几个儿子个个都老实的快成傻子了,别人欺负成这样都不回击。崔大爷现在瞬间不想死了,他觉得在自己走后几个儿子注定是要可怜的过一辈子,一辈子被人踩在脚底下。即使这样,他这个做父亲的依然没有一点办法。

天色渐黑,崔大爷一家还在黑暗中继续沉默。连个呼吸声都听不见,如果你是第一次到来,你肯定会被这样的场景惊讶,你一定不敢相信在你生活富余的另一个地方还有人因为用不起电而每个晚上都在黑暗里生活。假如你看到了这一切,还请你不要惊讶,不要鄙视,因为这个世上不是每个人都是平等的。

人人平等那个口号是喊给不为生计发愁者听的。

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地脚步声,来人一开口说话大家就知道是王大婶。有句话说得好,无事不登三宝殿。王大婶一进门尖锐的嗓门就开始启动。

哎呀,大爷,这么瞎灯黑火的是要摔死我呀。

崔大爷听闻有人进来赶紧去开灯,在黑暗中待久了猛地一亮,一家人都用手遮住了眼睛。王大婶自顾自地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尖锐地看着崔三,三儿,你最近工钱结到了吗?没等崔三应答,王大婶再次提高嗓门说道看你这样子估计也没拿到,你也不要灰心,那是你没有好运没碰到一个好的老板。你是知道的,我在围县有个开服装厂的侄子,他才不缺这点钱。我可告诉你,你要是早点去我大柱子那里,就不遭这些罪了。

人们在伤痛的时候最害怕别人来撒把盐,撒了之后还捂住你的嘴不让你发出声音,试问能有几个人能忍住?我们不说王大婶是个多么坏心肠的人,可是但凡你能在语言上给与我们多一点温暖多一点善念,必定对你感激不尽。

崔大爷一家继续保持沉默,这已经是他们潜移默化形成的习惯,倾听别人,哪怕有些时候有些人有些话他们并不爱去听。王大婶继续发表演讲,大爷上次我跟你说的事你放在心里没,我今天又给我侄子打了个电话,他在电话里说等着被他招的人可是一大堆呢,都被我劝住了,我这人吧你也知道就图个嘴巴快活我的心肠可是比菩萨还要善良。都是一家人,我们都不希望钱让外人赚了去,你让你家仨儿子随便谁去都行,三个都去更好,说不定我侄子一高兴给你们的工钱比别人还多捏。你是知道的,我侄子是大老板,他不在乎这点钱的,你就放心让他们去吧。

崔大爷明明知道王大婶是在挖了一个坑让他们往里头跳,但他还是决定让兄弟几个试试,家里实在太穷了,不安排人出去挣点钱真的是无法开锅了,纵使他心里头有千般不舍万般不愿。可他心里也有安排,王大婶就算再怎么算计那也比不认识的人靠谱,如果再去给别人做工拿不到一分工钱也没有用,相比之下崔老觉得至少这个村里的王大婶是跑不掉的,想到这里,他也就稍微放了一点心。

他对王大婶轻声说了一句你回去吧,这件事我会好好考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