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章漏更了,所以大家没看懂,抱歉,已经改过来了。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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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渐渐低沉,苍穹中腾起云雾,遮了闪闪的星光。夜风吹过,可以闻到一种混合着泥草味道的淡淡的清香。r
马驴依旧无话,眼睛闭着不知是不是睡了。我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倚着树干阖上了眼睛。r
神志迷糊间觉得身边有人走近,反射性的睁开眼睛。r
许是目光中戒备的神色过于浓重,马驴拿着衣服的手僵在半空中,直直的看着我。r
我妩媚的笑了,道：“你是第一个能冷静盯着我看的男人,你当真无情？”r
马驴眉目不动,把手里的外衣穿上,道：“你要去哪。”r
我也站起身,扭了扭酸疼的腰,道：“蛮夷军帐大营。”r
马驴走近我,抬手摘去我发上的树叶道：“你与赫朗赤……”r
我好奇的凑过去看他,许是我们曾赤裸相见,许是被他强大的自制力折服,对着他女子的矜持我一分也提不起来。我道：“你……你开始关心我了？”r
马驴别过脸去,头一次躲避我的目光。r
我跳到他面前道：“你之前有没有想到我是泫汶？”r
马驴冷然的眸子看着我道：“没有。”r
我拉着他的胳膊道：“那你现在知道了我的秘密,你说,我该怎么办？”r
马驴道：“昨夜你救我一命,若要,尽管拿去。”r
“可是你也救过我。我问你,我的秘密你会不会告诉别人。”r
马驴凝眸于我,眼中初现挣扎,左眉的刀疤在清晨的薄光中冷冽的狰狞。思索良久,他点了点头道：“会。”r
我无奈的笑了,心中戚戚然的泛起了苦涩。这是命格天定还是残忍的巧合。轮回的宿命,命中注定我逃不开也逃不掉修家人纠缠的梦魇,我认了,但,为何总要牵扯进无辜的人,为何……如何……可我停不下手中的白刃,血染罗素,我无路可选……r
我道：“那为何昨夜你不飞鸽传书告诉你的主子？”r
马驴眉头一锁道：“你试探我？”r
我放开了他的胳膊,退后一步,道：“修家对你当真如此重要？”r
马驴眼中全是惊讶,不可置信的看着我道：“你已经猜出我的身份？”r
抬目望向远处,青山环绕,绿柳成荫,碧蓝的天空,朵朵白云漂浮,那样的纯净碧洗一般的天空,不沾染尘世的点点尘埃。往事成烟,被轻风撕裂,一丝一丝寸寸扯断,零碎的片段。我说：“修涯曾和我说过名动京师的修家三杰,冷面长水我已见过,铁嘴名穆已死,唯剩下,你,无情段暄,只闻盛名未见其人。”r
马驴,不,段暄脸色带着几分暗然,他说：“你何时发现的？”r
“虽说我带着面具姿色平庸,但我还没见过一个男子在见到我身体之后还能把持的住的,那时,我便知道你绝不是贩卖军妓的小人物。那样的定力,绝非常人能有。但你这样的人物为何要隐姓埋名混迹三教九流之所,我想到了一个词：情报。所以你只能来自军旅之家,而怎样的府第能令这般人物屈身于丁字胡同,加上你的冷静或者说是冷漠,便只剩下一个人,不是吗,无情段暄。”r
段暄再次转过了身子,道：“既是如此,昨夜你为何阻止巫一杀我？”r
“一来怕他自武功招式上认出你来,二来……段暄,你何苦为了修家如此,昨夜你没有出卖我……”r
“够了。”段暄冷冷的打断我道：“元帅待我恩重如山,我若早知道你便是泫汶,早知道你害了小姐和少爷,我……”r
我闪到他面前道：“你如何？段暄,不可否认我欣赏你,但是,我不能让别人知道我记得前世瑭姻的一切,更加不能让人知道我与巫一之间的秘密。所以,今天,你我只有一人能走出林子。”r
段暄直视我,切实的专注与深沉,道：“你要与我动手。”r
“因为你要出卖我。”r
段暄眼中是痛苦的纠结,沉浸着黯然的心伤,言语几乎连不起来道：“我不能不说。”r
收起了眼中的柔情,这般无情之人我打不动他,敲不碎他死命坚持的愚忠,不能收为己用。我声音冷冷的说：“你,不是我的对手。”r
段暄似乎没有听到我的话,自顾的问道：“一个月前,边境的驻军屡屡遭不明身份的死士偷袭,元帅更是失踪多日,可是赫朗赤所为？”r
“是。”r
“为何？”r
“赫朗赤狼子野心……”r
“我问你为何要帮他？”r
我笑道：“你忘了你的元帅也姓修吗？”r
段暄死死的盯着我,那深刻的眼神仿佛把我当作洪水猛兽,他说：“你……你疯了。”r
我无谓的笑了。r
他说：“你可知道,浞飏若知道你身处蛮夷大营定会领兵前来,两国可能就此交战。”r
“不要和女人谈论战争和政治,尤其和一个满心仇恨的女子。”r
我挽起裙摆,退后几步道：“段暄,我感谢你,你让我做了一回真正的自己,不用压抑隐忍,可以任意而为。我也尊重你一次,我们公平比武一决生死吧。”r
段暄看着我,双手指节握的咯咯作响,他说：“你要我与你动手？经过这么多事之后,你要我与你动手？”r
我道：“段暄,你我都有无法改变的坚持,我们没有选择。”r
段暄双拳紧握,青筋暴露,似乎全身的骨头都在作响,他的脸扭曲的狰狞,却听吱嘎的一声,他全身如同散架一般颓然倒地,鲜红的血缓缓自嘴角流出。r
我扑到他身前,扶起他的身子抱在怀里道：“你这是做什么？”r
段暄嘴角艰难的扯出一丝笑容,这是我第一次见他笑,无比的苦涩,他笑着说：“我还有这样的选择。”r
“你这是何苦？”r
“我……我昨晚没有出卖你,却是出卖了修家。我有何颜面再活在世上……”r
“段暄!”我喊出声来,却没有人应我,怀中的人永远的阖上了双眼。r
无情段暄,却是有情有义之人,却是有一位被夹在我与修家仇恨之中的牺牲品,他,生生震断了自己的筋脉。r
我擦去了眼角未干的泪痕,对着段暄的尸身道：“对不起,你的……我不能留下。”运功化去了他的尸体。起身,冷眼看着那一滩清水渗入地下,渐渐消失,只留下一处颜色略深的泥土。r
走出林子,见开阔的空地上横七竖八的俱是尸首,尸身已经发硬,是那六名与我同车的女子和五名苦力打扮的男子。r
人应该是昨晚巫一杀的。r
天色渐明,但雾气尚未散开,目所能及的范围十分有限。r
我不再耽搁,施展轻功借着山野雾气的遮掩向蛮夷大营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