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士府。大门外立棵杉篙,上涂白粉,下人男左女右依次立好,幡杆杆顶装一纸糊的“童子骑仙鹤”。众人皆是丧服,面色暗沉。r
许是来人太多,下人手忙脚乱。浞飏携我径自入内。r
堂屋正中挂白底黑字“奠”,下设灵堂,灵前安放一张桌子,悬挂白桌衣,桌上摆着供品、香炉、蜡台和长明灯等。r
“下官拜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望太子恕罪。”一白须老者身着白麻丧服,带扎肚子,面上略带伤感。旁站一位青年男子,着同样丧服,面容憔悴,下巴上满是胡渣,但不可否认他是英俊的。r
“尚书、状元请起。”r
一干官员见是浞飏纷纷围过来,王尚书拉着浞飏诉苦。r
见浞飏一时无法脱身,便冲他眨眼,自己转出灵堂四处逛逛。r
穿过拱门进入后院,来到一间大屋,应该是原王氏生前所居,此时用来停放尸体。一屋薰香浓腻的气味,黑色幡布条自顶棚悬下,窗户被自内封死,加上长明灯的昏暗灯光,室内透着恐怖的压抑。r
棺木停放在屋内中央,未盖棺盖。见屋内没人,我大胆的走近,死者衣着端正妆容精致的躺在棺内,颈部没有勒痕,神情平静安详应该是死于睡梦之中。我把五指插入她的头发内,头盖骨也完好无碎裂,只是头发内有一片细小的硬物,借着灯光我看清那是一块断裂的指甲,涂了大红色的花汁。而死者的指甲是玫瑰红的。r
“你是谁？”略带颤抖的声音。一丫鬟发式的女子站在屋内,脚下是烧纸钱的火盆,应该是守灵的丫鬟,刚才幡布遮挡加上屋内昏暗没有发现她。r
我咧开善意的微笑,彬彬有礼道：“叨扰姑娘了,在下本是出来方便的,无奈府上太大没寻到茅厕,见此处开着门便想或许有人可以给在下指个路。”r
女子防备的表情有些松懈：“随我来我指给你。”r
我真诚的说：“劳烦姑娘了。”r
“举手之劳,穿过前面的院子右转便是茅厕。”r
“姑娘还请节哀。”r
女子颇为动容的看着我,当然此刻我是一位相貌出众的翩翩佳公子。r
所处之地恰能望见旁边一处相邻院落内的庭院布置,假山辅以亭榭流水,遍植绿草,眼所及处一片绿意。可是,心里有个小小的声音告诉自己忽略了什么。r
我漫不经心的问：“敢问姑娘,那处庭院中为什么不种花卉,只有绿草？”r
女子脸上浮现愤怒的表情,嗤之以鼻：“那是杀人凶手住的地方,那贱人对花敏感,所以没有种花。夫人生前可不吃她这一套,有一次硬逼她喝下花茶,让她半个月没下得了床。”说到这她也察觉到自己失言赶忙住口。r
我适时的告辞。r
回到前厅,见浞飏面色不善的立在门边,赶紧上前拉住他的胳膊道：“我们回家。”r
李清既然对花粉过敏,自然不会涂花汁的指甲,那死者发内的指甲是谁的？直觉告诉我重重伪真相后隐着一位女子,涂蔻丹红指甲的女子。李清,此刻身处地下城怀着满腹冤屈的女子,我知道她的委屈,而她知道我过去这二十年间缺失的发生在苍砻的点点滴滴,我需要衷心的帮手,她需要重生,我们不过各取所需而已。r
是的,我要救她性命,但不是还她清白,至少在我看来她已经不需要证明自己的无辜了。r
地下城,令每个人毛骨悚栗的名字,只有罪孽深重的重刑犯才会被关进地下城,从此生不如死,因为那是一个不容许人拥有灵魂的地方。掌管地下城和犯人生杀大权的人就是赤色判官昊殇。而我需要一名帮手,只有身处地下城死过一次的人才会值得信任,但是除了昊殇谁也不能从地下城带走活人,这正是我当初用“冰刃”的目的,否则一府内家眷如何见得到朝廷忠臣,又谈何生生的带走重犯。r
所以,我要李清,只有昊殇可以帮我,恰好的是我知道昊殇的秘密,不能对人言的秘密,只因二十年前我们曾经相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