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会儿,我觉得小淅的眼神总锁在我身上,虽看不见她此时面具下是何种表情,但心里有事是肯定的,问道：“怎么了,有事和我说？”r
小淅点头道：“敬轩……原敬轩出事了,朗晴死在房内,发现时原敬轩满身血呆呆的跪在在身边,手里拿着一把长刀……”r
“哦？”r
小淅有些哽咽,深吸口气抬头望向我：“是夫人做的吗？”r
我未想到赫朗赤行动如此之快,果然是统领草原的霸气和雷厉风行。死的自然不是朗晴,但以他的本事安排个模样相似的死人应该不是难事。倒是没有料到,他会连此事也加以利用,借机陷害原敬轩折损朝廷的一名人才。倒也是好,白白送我一个人情。r
我说：“原敬轩本该有如此下场,你以为何？”r
“小淅再无要求。”r
“我可以还李清清白。”问问而已。r
小淅摇头道：“李清已死,清不清白已经不重要了。”r
“好。若是你厌倦了现下的生活可以随时离开。”r
小淅扑通跪倒在地,眼角依稀有泪：“夫人救命之恩如同再生,眼下大仇得报,然夫人之事未竟,小淅怎可忘恩负义的离开。小淅的命就是夫人的,听凭夫人差遣。”r
我扶起她,柔声道：“罢了。你我二人相依为命,情分绝不止主仆,没有差遣一说。”r
我说：“给判官府传个消息,我要见昊殇,越快越好。”r
隔日,四名花匠来到水汶阁,带着各式工具。因为想种些生命力强的花,可以在秋日里愉悦下心情,便找人想重翻下院内的土壤,除去空余枯枝的紫阳花。r
暖炉的炭火红彤彤的燃烧,一室暖意。我仍倚在软榻里手捧竹简。却见一名花匠径自走进屋内,我刚想呵斥其大胆。却听他的声音低沉道：“为什么不要那紫阳花了？”r
我一惊站起身仔细的打量来人,穿扑通的蓝色布衣满是泥土的污渍,脖子上系着一条已经分不清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毛巾,光脚穿黑色布鞋,鞋边也是沾满泥土,露在外面的一截胳膊颜色黝黑一看便知是常年日晒的结果,一张陌生的脸同样的黝黑粗糙,地地道道的花匠。只是那耳熟的声音,那种语气,还有那双冰冷中弥漫孤寂萧条的眼睛,才证明了眼前的人正是昊殇。r
我轻笑：“大人好厉害,泫汶险些辨不出来。”r
昊殇不答,人皮面具下的脸上喜怒难辨,眼睛深深凝注,紧紧的绞着我,“回答我？”r
“什么？”r
“为什么不要紫阳花了？”r
“哦,紫阳花花期太短,寥寥秋日院子里也没个声色的,便想种些耐看的花。”这般琐事他何必计较。r
不料昊殇上前一步,拽着我的胳膊,深不见底的眼中夹杂着许些怒气,却又炙热的凝眸于我。“你当真不信我们可以有未来的？”r
啊？这又是哪出？怎么能扯上我们的未来。疑惑道：“大人所言泫汶不明。”r
拉着我的手一僵,他眼底的风暴愈强,却被隐没在无边无尽的幽暗之中,僵持片刻他忽地甩开我的手,低声说：“你非得与我这样吗？”声音里竟隐隐的夹杂着一丝痛苦。悲伤。转身走出屋子。我震撼于他方才言语中的凄切一时没有反应,却听他变换声调大声道：“把土壤翻松重新种上紫阳花。”r
昊殇重新走进屋子时那种强烈的情感都从眼睛里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清风细雨的宁静。仿佛什么事都未曾发生。r
“夫人所为何事？”r
这才该是我们相处的方式。我说：“不知大人找到我上次要的证据了吗？”r
“凤婞红是通过凤府管家找上我地杀四十一分堂的,我可以牺牲堂主来指证她。而她与卿书的关系我已经找到卿书的母亲足以证明凤家当年对其有恩,两家早年也是往来密切。”r
“多谢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将这些证据不惹人怀疑的送到修溦手中。”r
昊殇这次连打量我的眼神都省去了,只是点头道：“这倒不难,可我以为以修溦的性子,顾全大局的可能性很大,不会当众揭穿凤婞红的。”r
“泫汶也是这么想的,何况我意本就不在凤婞红。所以还有一事需劳烦大人。”r
“何事？”r
“不知大人可否收服瑟琴,修溦最得力的丫头。”r
“明日此时给你消息。”说完似不再看我一眼走出屋子。r
透过窗户可见院子当中四名花匠尽心的翻土刨地,唯一人格外的卖力,挥动锄头每一下都使尽全力,似乎在与何人赌气一般。r
阳光微微洒在那硬挺的脊背上产生很有依靠的感觉,思绪仿佛回到了很久前的那个燃放鞭炮的夜晚,那里有穿着大红印花的缎面短袄的男孩,有我们最初却也是仅有的值得铭记的回忆。r
昊殇,如果可以,我宁愿我们从不曾相识,从不曾订立婚约。若是那样,你今日是不是也会如修涯一般铁马金戈肆意驰骋,或许已是将名在外,功名满身了。你会有温柔的妻,未必有我美丽,却一定可以给你更多的幸福安稳。r
前路漫漫我却只感觉得到仇恨的火种炙烤着面庞,看不到关于幸福与未来的一丝希望。若,我的生活了无希望,你要我如何给你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