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宿舍里后,首先要做的就是换上训练时穿的迷彩服。长裤和长袖外套,以及帽子、胶鞋,其余的衣服可以自行搭配。不过这么热的天,可能除了外套以外里面穿不了任何衣服了吧。
果然宿舍里其余的人这时纷纷脱掉上衣,里面也不穿暖袖,就那样直接套上外套。我还打不定主意,觉得直接穿外套多半会很磨,最后还是决定在里面多穿一件短袖。,无非就是稍微热一点罢了。
问题是她怎么办。别人换衣服时,叶小南并不介意,也没有躲闪视线。现在他们都换好了,只剩下我和她还没有有换衣服,而再过一会儿就该出去集合了,她打算在这间宿舍里换衣服?只见她把衣服放在床上(我的下铺床),慢慢悠悠地打开了旅行箱,从里面找出一个类似帘子一样的东西,很厚实,不透光。她把这帘子用夹子固定在床架上,一展开就形成了一个私密的小空间。
原来如此,是一种便携式床帘,她的准备倒是挺充分的,叫我不由地松了一口气。
“借用一下阿大君的床铺啦。”
她冲我眨眨眼说,然后就抱着衣服钻进帘子里。我听得见她在里面换衣服时窸窣的声音,也能想象到那时怎样一个场景。不仅我能,宿舍里的其他男生也一样能,于是大家不约而同地都有些脸红,一个男生说:“不如我们先去走廊里待着。”这是个好主意,于是我们七个男生一起来到外面。
刚才说话的男生问我是不是和叶小南很熟悉。
“不是很熟。”我回答说。
“可是刚才他叫你阿大君了吧?这不是只有很亲近的人才能叫的昵称吗?”
“这个和我也无关啊……是她愿意……”
“你说她真的是男生吗?不会是撒谎骗人吧?”
这个我也不确定,只好耸耸肩,不做回答。
随后,其他男生又讨论了些关于叶小南的事,以及这之后的两个星期大家该如何度过。宿舍里有一个“女孩子”,这在任何男生看来都是头一遭的经历,不知所措也在所难免。但不管怎么样,大家都算是正人君子吧,至少没有谁会打她的主意。
至于是否在心里面想入非非,那就不得而知了。
听见宿舍里她在说衣服换好了,要我们进去。我们几个男生便重新进屋。她穿着和我们一样的迷彩服,但感觉却是完全不同。我们这几个人就是即将军训的高中生模样,而她,她穿着这身衣服就好像马上要去拍电影。
而且,虽然她脱掉了那些极度女性化的衣服,看起来却并没有因此更像男生,我纳闷这是怎么回事。她的脸自然是一个原因,显然今天她也化了淡妆,还有她的头发也是女生的发式。另一个原因,我花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那就是她的胸部。那里无比自然地微微凸起着,而在绝大多数男生身上(除了极度肥胖者),这种凸起是不可能存在的。
“你觉得怎么样?阿大君,我这样还好看吗?”
她这话一问出口,其他男生的视线则从她身上移到了我身上,显然那是混杂着不解与嫉妒的视线,叫我一时间慌了心神。
“啊,挺好看的。”
她嫣然一笑。
“那就好啦,本来我还担心穿上这种衣服会特别难看呢。”
“呃……不会……”
显然,一件衣服的好坏取决于穿着它的人。我估计班级里其他女生穿迷彩服的样子也是不会比她现在更好看了。但我急于弄清楚她胸前凸起的原因,如果是之前她穿女装的时候,那很好理解,因为她里面戴着胸罩。那现在呢?现在她里面也戴着胸罩不成?如果除了胸罩还穿着别的内搭,岂不是一共要穿三层衣服了?我担心她会中暑,但里面戴没戴胸罩,此刻透过迷彩服是看不出来的,因为这衣服不透光,就和围在我的床铺周围的帘子一样。这个问题我不好当着其他人的面直接问她,其实哪怕就只有我们两个人,我也是羞于开口提出的,怕她觉得我居心不良,怎么关注点总在她戴没戴胸罩这件事情上。
接下来,军训正式开始了。
果然不出所料,当男生队列里站着叶小南这个“另类”,所有人的注意都被吸引了。不仅是教官,到后来各种领导纷纷跑来确认情况。那个曾经要叶小南剪头发的教导主任也来了,他对叶小南把头发剪短了这件事很满意,但不满意她剪得不够短,仍然是女生的模样。
这次对话发生在晚上,第一天的训练结束后,在我们的宿舍里。她呢,听到这话时冲我眨了眨眼睛,意思是这个傻瓜教导主任,还不知道原先她是假发,现在才是她真正的头发呢。
“你穿什么衣服我不管,回到学校以后头发一定要简短,听见了没有?”
“是~”
听她的回答,她可没有任何剪短头发的意思,这让我感到很宽慰,因为尽管她是男孩子没错,我却无法想象她剪平头的样子。
虽然叶小南的存在引起了多方注意,却总算没有引起什么轩然大波,也就是说没有闹出什么乱子。因为一开始那么辛苦的训练,其实谁也没有功夫管她到底是男是女了。就当是站在男生队列里的女生呗,我听见隔壁班的教官这样和我们班的教官说。
就这样,白天安然无事地过去了,晚上吃过晚饭后又是一段时间的训练,然后训练结束,回到宿舍后发生了上面教导主任的那段对话。等教导主任也走了,到十点钟熄灯之前还有一个小时的自由活动时间。人们大多在玩耍,或者休息,因为毕竟这是训练营,不能太吵闹了。我们宿舍的人在联机打手机游戏,我自然不玩,去水房洗了这天被汗湿透的衣服,越早洗的话越早能晾干。
而她,叶小南,她这时又把帘子挂了起来(我们俩换了床铺,因为她说这个帘子只能在下铺用),一个人躲在里面不知道干什么。
她干什么,我们自然是管不着的,也没法管。假如谁掀开帘子,发现她正在里面换衣服,或者正在用湿巾擦身子,总之全身上下一丝不挂,那岂不是非常糟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