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我说……”
她的言论引起的轩然大波暂且平息，由其他人继续着进行自我介绍之后，几乎惊呆了的我低声对她说。不过，应该说是他么……
“怎么了？”
“你真的……我是说……”
“什么呀？支支吾吾地，你想问就问咯。”
“好吧……你刚才不是在开玩笑吗？说你是男孩子什么的……”
“不是开玩笑，我确实是男孩子。”
我倒吸了一口气，再次仔细地观察她的脸。看不出来，无论如何也看不出来这张脸属于一个和我一样性别的人。如果说一般的男扮女装也就罢了，她可是超级美少女的程度啊，就是直接去拍青春偶像片也足够了，怎么可能相信她看似无比诚实的告白。
“你是不是不相信？”
可能她也看出来我在怀疑，便一边用手指卷着头发，一边饶有兴致地问我。
“我承认我确实不信……我以为你是在开玩笑……”
“我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这个……”
“你要是不相信，我可以向你证明啊。”
“怎么证明？”
“你可以摸一摸，怎么样？要摸吗？”
我的心几乎提到嗓子眼了。摸一摸？摸哪里？该不会是。
“我说，这不太好吧，太……”
“你想哪儿去了，我是说让你摸摸我的喉结。”
原来是喉结……
喂喂，我这莫名的失望感是怎么回事？！
这时，她稍微仰起头，对我露出她那无比白皙、丝毫褶皱也无的脖颈。好美啊，像天鹅的颈，又像某种古典艺术品，叫人很想伸手抚摸。事实上我也的确伸出了手，但还没有超过我们座位之间的缝隙就停止在空中。因为我忽然在想，我又没有这个权利来触碰她的身体，且不论她究竟是男是女。
“怎么了？摸摸看就知道咯，人家的确是男孩子啦。”
“不用了……”我摇摇头说。“我相信你就是了。”
“真的？你真的相信我？”
“嗯，而且我要为我刚才怀疑你而道歉。”
她显得很惊奇，似乎没有预料到我会这样说，这时抿着嘴痴痴地笑起来。她说：
“你这人怪有趣的，要赔你钱吧你不要，明明衣服都被弄脏了，要让你确认你也不确认，明明心里面就很怀疑，有趣有趣。”
她这么一说，我可有点脸红害羞，挠了挠头说我确实如此，比较容易纠结，时常推翻自己原本的想法。
“那就是说以后你还会再怀疑我咯？如果你推翻今天的想法的话。”她问。
“不会，这个我可以保证，我不会再怀疑你的真实身份了，虽然你看起来一点也不像男生。”我说。
“这话我就当是夸奖啦，多谢多谢。”
“哪里……不客气……”
就这样，我和这位一点也不像男孩子的男孩子认识了，她有着楚楚动人的外表，纤细婀娜的身段，一双腿又白又直，也许以前学习过芭蕾舞？这天她穿着的衣服和半个月前差不多，除了上半身，下半身是深蓝色的百褶裙，长度到膝盖上边一点，长筒袜则正好在膝盖下方，于是她那小巧圆润的膝盖就正好展露在视线范围中。长筒袜和裙子的颜色一样都是藏青色，袜边印着两颗粉红色的樱桃，显得特别俏皮可爱。而她的鞋子，一双学院式小皮鞋，略微带一点跟，更加深了她整体的可爱程度。
再说她的上半身，除了白色短袖衬衫外，她的手臂上绑着一个黑色发圈，戴着一只特别小巧的女式手表。而透过薄薄的夏季衬衫，里面内衣的轮廓隐约可见，叫人偶然瞥见也不禁情思撩动。
啊，好像是白色的……
自我介绍结束后，班主任和我们讲了一些注意事项，以及军训当天的日程安排，所有这些都没有花多少时间，于是仅仅是九点半钟，报到会就算到此结束了。
其他人纷纷起立准备离开，我也收拾好书包，正准备离开教室时班主任朝我这边走来。这是个女老师，教语文，人很和气。但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身边的叶小南。
“你先别走，我有些话要对你说。”
留下这样一句话，班主任就走出教室，似乎是出去打电话了。
小南无奈地朝我耸了耸肩，面露苦笑。
“完了，看来果然还是逃不过这一劫。”
我觉得这时应该安慰安慰她，因为她的脸上欢笑已经一去不返，半个月前那种忧郁则重又浮现。
“你别担心，老师也不会为难你的。”
“不，你不懂……”
她摇摇头，勉强自己微笑了下。她说：
“行啦，你不用为我担心了，我自己能应付。”
“你确定？”
“嗯，我已经习惯了……”
但我觉得并非如此，理由就是她的脸上忧郁之情越来越甚，甚至可以说她有点害怕。不难猜测班主任老师会对她说什么，无非是要求她恢复正常罢了。可究竟什么才是正常？男生穿男装就是正常，而穿女装就是不正常吗？这是哪门子的规定。我越想越觉得愤懑，越觉得自己应该帮助她，哪怕是为了偿还那一百块钱的洗衣费。于是我说：
“如果你需要帮助，我可以留下来陪你。”
“哦？”
她大大的眼睛闪烁着，望着我的时候满眼都是期待的光芒。
我不好意思起来，除开她的真实性别，她的外表真的叫人不能不心动。
“你别误会……”我说。“因为总算我们也提前认识过，比起别人要相互熟悉一点点……”
她笑了，这一次可不是苦笑，而是很欣慰。
“你不会介意我是个怪胎吗？”
“怎么会！我觉得这样没什么不对的啊，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利。”
“你能这样想我就很感激啦，”她笑道。“不过你最好还是走吧，这种事情你在场的话反而会更奇怪。”
“是么……”
“嗯，知道班里有人支持我我就已经很受用啦，谢谢你。”
“好吧……”
于是，在她的再三催促下，我留下她一人离开了教室。但走在路上我越想越不是滋味，总感觉尽管她说没问题，却是在故作坚强。而我，其实我也是在瞎操心，像她这么美的“姑娘”，一定有的是人对她心仪，有的是人替她关心，我又算老几？
但是当我走到车站，而公交车很快就开来的时候，我却没有上车。这一班车没有，下一班我同样放过。我久久地呆立在那里，望着天空中接连飘过的白云。不行，果然还是放心不下。
某种隐隐的预感令我掉头往回走。而就在我走进走廊，正准备转过弯上楼时，再一次地我和她迎面撞到了一起。而这一次同样她的脸上带着泪滴。
“你……”
“我放心不下，回来看看……”
我这样说，她轻轻点了点头。我注意到她胸前的凸起，以及白衬衫下面内衣的形状，那上面好像点缀着蕾丝小花。但让我更在意的，果然还是她哭了这一点。班主任对她说了什么？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忽然她又破涕为笑，说怎么每一次我们都是以这种方式撞见，然后问我愿不愿意支出一点时间陪陪她。
我当然愿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