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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057 囫囵


“大人!大人!”

凤鸣隐约听见小十的声音,转过头看他咿呀咿呀张着嘴,却听不清他说什么。

只在一瞬间,目光一闪,她看懂了小十的唇语,脑中轰隆一声,犹若巨雷一闪落下,想都没想,便向停靠着船只的海岸边跑去!

却听那嘶哑浑浊的声音在她身后又起,“晚了,没有船,你们谁都离不开这座小岛。”

“为什么!”

“她这次的任务就是让你们能上来,却回不去。”

“你为什么要听她的?”

那只巨犬诚然上了年纪,它脸颊皱巴巴的人皮,沿着它变异的嘴型,扯开一块有一块的漏洞,好似僵尸被腐蚀的烂肉一般可怕。

它沮丧着头阴沉道,“他们带走了我的孩子,并以此作为威胁。”

“所以你们就杀人?”

“没有!我们从来没有杀过人!”它急于辩解,但焦急的模样就像一只失去控制的狮子。

凤鸣被他喝退两步,不可思议的摇头,并低低喃喃,“对,你们从来没有离开过这座岛,那么……杀人的……”

那只巨犬虽然不知道凤鸣口中所言何意,但他可以肯定,凤鸣并非坏人,至少现在不是。

虽然凤鸣此时还不愿意相信眼前的一切,翠屏怎么会?

她是多么善良的女孩儿,若不是她,她就不会找到这座岛,更不会距离真相越这么近,可是为什么?

她放慢了脚步,穿过茂密的树林,目光落在海边搁浅的沙滩上,哪里空空如也。

看不见先前停靠的船只,也看不见熟悉的人影,却见碧蓝海洋之上有一叶扁舟,摇摇曳曳,渐行渐远。

她紧捏着圈,那只怪异的野兽就站在她身边,身影巨大无比,它用一只手轻轻按着她的肩膀,似要安慰,却不敢太用力,它觉得,它能感觉到眼前这个少女的真实感。

她的无助,她的愤怒,甚至她的骄傲,都能从那双灵动的眼眸中传达出来,他们变成了怪异的野兽,却能读懂人类眼中的真实,说是不幸却又是万幸之一。

凤鸣对他报以微笑,她好像明白了,这些人类变成了怪物,却依旧保留了一颗完整的人心,他们能分辨是非,能明白善恶,比人类更像人类。

寒风过境,在这隐僻的森林中更显得萧瑟无比,小十和凤鸣被带到了犬类安家立命的住所——

一个巨大的山洞,里面新新旧旧的碎石散落了一地,两人整理出一块干净的地方落脚,燃起火堆。

小十蜷缩着双腿,双臂环着膝盖坐着。

他目光呆滞的望着橘色的火焰,语气低沉的问道,“陆大人他……是不是也不回来了?我们会不会真的就死在这里?”

凤鸣用她纤长干练的手掌,捧起小十的面盘,露出欣慰的笑容说道,“你听,外面是什么声音?”

小十只觉得凤鸣的笑容那般温暖,一时耳朵也失了聪,却还是被洞外一声一声强有力的节奏惊醒。

“好像是砍树的声音?”

凤鸣放开他的脸,用手拿起树枝挑了挑火堆,“如果你还活着,就不要放弃希望,你把自己的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这只会让你更加绝望。”

“不管陆大人会不会回来,我们都会活着,相信自己,也相信我,我们可以出去,而且方才他们的族长和我交流之后,我已然明白其中的阴谋,只是我们还差一样东西。”

听了凤鸣的话,小十心中骤然又点起了希望之灯,好奇的问道,“什么东西?”

“想要解开‘犬神’之谜,就在金陵城地宫之中。”

“可是地宫要怎么走?”

凤鸣见他好似痴傻的模样,仔细说道,“族长说,这里有一座地宫,他们被奴役了将近一百多年,本来是相安无事的。”

“就是十年前,来了一群人,不知道用了什么药,将他们的身子改变了体格,就算他们变得如此强大,却依旧需要被那群人控制,他们其实就是看守地宫的人。”

“他们以前是人?!”小十瞪圆的眼珠子,耳朵已然沉浸在凤鸣嘴中诉说奇妙的故事中,不觉惊叹。

凤鸣点头,精细的五官显得有些僵硬,耳边隐隐约约传来外头伐木的声音。

在她极力劝说下,族长答应造一艘船,送他们出海,而他们一族人是不能离开这座岛的。

他们被药物改变体质后,变得无法在水中动弹,本来以打鱼为生的一族,已然沦落成了一群实实在在的旱鸭子。

“可是为什么变成……现在这般模样?”小十显得有些胆战心惊,明明是人,外表却宛如一只巨犬,若是他一觉醒来发觉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必然一头撞死在床头!

“我怀疑是蛊。”凤鸣目光在火中幽幽发光,想起苗疆蛊毒的厉害,已然到了这种程度,可是这种蛊居然能在他们身体中存活十年之久,这让凤鸣想起来便毛骨悚然。

她问过族长有关于梅肃太医的事,族长说并不知道是谁下的药,只知道那群人在岛上呆了一个月,直到他们感觉到身体的变化,就离开了。

而每过一段时间,就会有一些人来岛上观察,常来的人便是翠屏!

所以他们认得,因为翠屏一方掐住了他们的要害,他们只能言听计从。

可凤鸣记忆中,梅肃的传记记载他游历四方博学多闻,可传记中并未记载他会种蛊之术,但在族长的记忆里,这样的体质确实是从十年前开始有了变化。

也正是那群突如其来登岛的人,带给他们近十年的绝望生涯。

“蛊?”

“嗯,这些不过是我的猜测,小十,十年前你在‘迷迭号’上,有没有遇见奇怪的事?”

小十也觉得如今情势一波三折,情况危急,他极力回忆那段他不忍记起的片段。

“那时候我很小,记忆很模糊,只是当时我父母是‘迷迭号’的设计者,那艘船承载着父母的梦想和心血,所以,船沉落时,他们的梦想也破灭了。”小十口中娓娓道来,眼帘也变得低沉下来。

“你是曾延路夫妇的孩子?”凤鸣对‘迷迭号’的一切只要史书上有记载的,都了如指掌,如数家珍,更别说‘迷迭号’这艘船的建造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