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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秀恩爱分得快


录制完《全家总动员》的第二期后,电视剧《乌龙女捕快》就举行了开机仪式,电视剧正式进入拍摄。

电视剧和综艺节目的拍摄方式不同,综艺节目是边拍边放,可以根据观众的反响进行调整,而电视剧只有在拍摄完成后才会进行播放,拍摄周期一般不会小于三个月。于是,我开始了剧组和节目组两头跑的忙碌行程,除了每周录制一次《全家总动员》外,其余时间都待在剧组拍电视剧。

这天,我拍摄完《全家总动员》的第三期,正准备连夜返回剧组,柚子突然抱住了我的大腿:“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说:“下个星期拍《全家总动员》的时候,你就可以见到妈妈了啊!”

柚子失落地说:“那样我就一个星期都见不到妈妈了。”

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柚子,演员就是这样,一年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跑,到了年末一家团聚的时候,也许就是他最忙碌的时候,你只能在电视里看到他。

宁肃问:“要不你带着柚子一起去?”

柚子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我有些犹豫:“剧组的任务很紧,我每天忙着拍戏,恐怕没有时间照顾柚子。”

宁肃表示:“小觅不是跟在你身边?柚子平时也不吵,如果你觉得人手不够,我叫高深跟着一起去。”

我想了想,小觅平时跟着我,也就是做些端茶倒水的小事,让她带着柚子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高深到底是个男人,怕是不太会带孩子。

我说:“有小觅跟着就行了。”

我带着柚子一同去了剧组。作为擎天集团公开的未来继承人,柚子的人气比我都旺,加上他本身就懂事,每次我拍戏他就乖乖地坐在边上看,不吵也不闹,非常讨剧组人员的欢心。

在拍摄电视剧的期间,《全家总动员》第一期正式在葡萄台播放。节目播放的当天晚上,我和宁肃的微博都被网友们轰炸了,留言千奇百怪。

一种是吐槽我和宁肃秀恩爱的,说什么“花式秀恩爱虐狗”“我有独特的秀恩爱技巧”“苏总教你如何秀恩爱”。

我抱着柚子看了第一期节目,觉得非常无辜!

在第一期的《全家总动员》中,童星家庭的任务是在外野炊一天,两个人笨手笨脚,加上一只哈士奇,笑料百出。模范家庭是下地做农活,两人结婚多年,已经到达了不是秀恩爱,胜过秀恩爱的境界。而我和宁肃的任务是在商厦自由活动一天,哪里有秀恩爱?完全就是宁肃单方面秀智商,将我碾压得死死的好吗?

在后来的了解度测试中,我对宁肃的了解度为零,自暴自弃地说了一句“老公是充话费送的”,结果一群网友在我微博下追问:“女神,你的老公是在哪个营业厅充值话费送的?我准备充十个!”

一群人跟风,表示要充一百个,一千个,全世界的霸道总裁都让她包了!

也有人在宁肃的微博下留言:“苏总,您还缺老婆吗?除了脸,样样比女神好。”

第二天,我跟宁肃通话的时候提起这事,凉飕飕地说:“苏总,听说你的群众呼声非常高啊,有没有兴趣花开两枝?”

宁肃表示:“夫人明鉴,为夫的立场非常坚定。”

我当时哼了一声就算过了,谁知再登录微博的时候,就被一群网友点名了。宁肃自上次公开婚姻后就一直搁置的微博终于更新了,他转发了那条“苏总,您还缺老婆吗?除了脸,样样比女神好”的留言,回复了一句话:“老婆,我只看脸。”

有网友总结了宁肃这句话的中心思想,那就是:女神的正室地位不可动摇,苏总充分地肯定了女神……的脸。

“……”

我气乐了,转发了宁肃的微博回复了一句:“好好好,你帅你有理!”

在柚子来剧组之前,我每天的伙食都是跟着剧组吃盒饭,冬冷夏热,味道还差。柚子来了之后,我每天让小觅到附近的馆子里点些小菜,煲些有营养的汤。

这天,小觅出去买饭,柚子一个人乖乖地坐在角落里看我拍戏。电视剧正在拍女主角对金牌捕快一见钟情,跟踪他,各种垂涎的剧情。可惜拍了好几次,导演都说感觉不对。

再一次“卡”后,导演抓着我说戏:“现在拍摄的这一幕是你躲在楼梯上偷窥沈峰,我需要你表现出炙热的眼神!不是崇拜,不是星星眼!”

说到这里,导演突然问了一句:“你最喜欢的食物是什么?”

我坚定地说:“臭豆腐。”

导演点头:“好,你就把沈峰当成是一盘臭豆腐!想象一下,你已经饿了三天三夜,面前突然出现一盘你最喜欢的臭豆腐,可惜你只能看不能吃。这个时候,你的眼神是什么样的?像是一头狼,恨不得扑过去将你的猎物生吞入腹!明白了吗?”

我顺着导演的思路认真思考,坐在一边的柚子跑了过来:“妈妈,我口渴了。”

我正处于打通任督二脉的关键时期,就对柚子说:“你下楼找场务姐姐,让她给你倒杯水。”

柚子闻言就自己跑下楼了。

我继续打通任督二脉,谁知耳边突然响起柚子的一声大叫,紧接着,是重物滚下楼梯的声音。

我心中咯噔一下,急忙放下剧本冲到楼梯口,只见柚子面朝地倒在楼梯下,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

我当时的心跳险些停止,连忙冲下楼梯,将柚子从地上抱了起来,其余的工作人员见状,也围了上来。

柚子的额头上一片鲜红,闭着眼睛一声不吭,脸痛苦地皱成了一团。

边上的一名工作人员连忙递上一块干净的毛巾,我用它捂住了柚子的额头,叫工作人员帮忙打120。

导演听见动静也跑了过来,对着身边的助理说:“别打120了,你去开车,送柚子去医院!”

柚子缓了好一会儿,才哭了出来,抓着自己的右手哭着说:“妈妈,我的手好疼。”

我心疼得眼泪都快流出来了,勉强忍住说:“对不起,是妈妈不好,妈妈马上带你去医院。”

车子一路疾驰到医院,急诊,拍片,包扎。

柚子的额头磕破了,缝了三针,因为是脑部,不适合打麻药,所以是硬生生缝上去的。更严重的是右手臂,拍片后发现骨折,需要打石膏固定。

医生建议住院观察几天,缝针的时候,柚子哭得厉害。等缝完针,打完石膏躺在床上,柚子已经筋疲力尽了。我摸着他的头安抚说:“睡吧,睡着了就不疼了,妈妈坐在这儿陪着你。”

柚子睁着湿漉漉的眼睛,伸出唯一能动的左手伤心地说:“妈妈抱着我睡。”

我躺上床,小心地避开柚子的右手,把他搂在怀里哄他睡觉。等柚子睡着后,我掏出手机给宁肃打了一个电话,把柚子的情况说了一遍,宁肃挂上电话就坐飞机赶了过来。

《乌龙女捕快》的拍摄地点在L市,离S市有两个多小时的飞行距离,宁肃到的时候,柚子还在睡觉。他轻轻关上门问:“柚子怎么样了?”

我说:“睡着了,还没有醒。”

宁肃在床边坐下,握住柚子的手,安静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病房内寂静了一会儿,我开口说:“对不起,我没能保护好他。”

宁肃抬头看了我一眼:“这件事跟你没有关系。”

我捂住自己的眼睛,一直克制住的泪水不知怎么就掉了下来。

“不是,是我没有照顾好他。柚子说要喝水的时候,如果我不是光顾着自己拍戏,让他一个人下楼,就不会发生这样的意外。”

宁父当日的责难突然在脑中回响起来。

那时听来气愤的话语,放在今天,一字一句都像是在戳我的脊梁骨。如果今天站在我位置上的人是宁肃,他一定会放下手上所有的事情带柚子找水喝,而不是让他自己去找场务。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完全是我的疏忽造成的。

宁肃走到我面前,用手掰我捂住眼睛的手:“哭什么?我又没有怪你。如果一定要追究,我也有责任,我不该让柚子跟着你去片场,不是吗?”

我说不出话来。

事情已经发生,就算我再自责,也改变不了已经发生的事。

宁肃见掰不开我的手,干脆伸手把我搂进了怀里:“好了,别哭了。我不会怪你,柚子也不会怪你。”

我忍不住说:“就是你们不怪我,我才更难受!”

宁肃问:“你知道为什么我们不会怪你?”

我不说话。

宁肃在我耳边轻声说:“因为我爱你,柚子也爱你啊!”

我心中一震,想起柚子额头上的伤口被缝起来的时候,哭得都快晕过去了,可是他一直都抱着我,没有说一句“讨厌妈妈”之类的话。此时被宁肃一句话点透,我不能更清晰地认识到,我是被柚子深爱着,对他而言,我是如此重要的存在。

宁肃在我耳边喃喃道:“有时候我也很矛盾,既希望你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又希望你可以一直陪在我和柚子身边。事业和家庭,不一定是对立的,但偶尔会有冲突,两者之间,必须有个先后。我不想左右你的决定,但是比起事业,我更希望你能陪在我和柚子身边,你能明白吗?”

我一直觉得,女人一定要有自己的事业。倘若你丧失了经济能力,完全依赖男人,你在男人面前就丧失了话语权。

可是事业与家庭,孰轻孰重?

我不想否定事业的重要性,可是在一段婚姻中,势必要有所付出和牺牲。宁肃一直都尊重我的决定,为了我的事业做出各种让步,这一次呢?

我说:“我喜欢演戏,也喜欢当明星,我愿意为了我的梦想去拼搏,去奋斗,可这些并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我喜欢当明星,更重视你和柚子。如果事业和家庭一定要分出先后,我选择你和柚子。”

宁肃收紧了环住我的手臂,在我的发间亲吻了一下:“我向你保证,只要有我在,你一辈子都会有戏演。等你七老八十了,我还让你演偶像剧女主角。”

我忍不住破涕为笑:“七老八十还演偶像剧女主角,你是想报复社会吗?”

宁肃的一句玩笑,让之前压抑气氛散去不少。柚子醒来后见到宁肃,先是惊喜了一会儿,随后因为手臂疼的缘故,伤心地抱着宁肃又哭了一场。当天晚上,我和宁肃就在医院住下了。

柚子在剧组受的伤,事情瞒不了,第二天就上了八卦头条。

早上九点,宁肃就接到了来自宁父的电话,他在电话中把宁肃臭骂一通,当然,主要是骂我,然后勒令柚子出院后去祖宅养伤。

我和宁肃不敢不从。

下午的时候,病房内来了一个不速之客——林铮铮。

她一见到柚子,就心疼地抱了他好一会儿,随后开始兴师问罪:“好端端的,柚子怎么会跑到剧组去?”

宁肃说:“是我不好,见柚子待在家无聊,就让他跟着小爽一道去了。”

林铮铮咄咄逼人地问:“那梁爽呢?她在做什么,难道就眼睁睁地看着柚子受伤?”

宁肃无奈地说:“这件事跟小爽无关。”

林铮铮不满地看着宁肃说:“柚子出了那么大的事,你还要护着她?”

宁肃表示:“小峥,这只是一场意外,发生这样的事,我和小爽都很难过。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追究责任,而是怎样让柚子尽快恢复。”

“难道这件事就这么过了?”

林铮铮显然不准备就此放过,柚子突然抓住她的手,着急地说:“姑姑,你不要怪我妈妈,我一点都不疼!”

林铮铮恨铁不成钢地说:“你还帮着你妈妈说话?她根本一点都不疼你!”

柚子的眼中顿时含起两汪热泪,伤心地说:“你胡说!妈妈最喜欢我了!”

说完,他气愤地瞪着林铮铮:“我讨厌姑姑!”

宁肃见状,连忙将柚子从床上抱起来,面色冷峻地对着林铮铮说:“你应该知道轻重,别在柚子面前乱说话。”

林铮铮在宁肃那儿受了气,恨恨地瞪了我一眼。

我觉得这个女人简直莫名其妙,他们全家都莫名其妙!柚子受了伤,她一个外人有什么资格跑到这儿来指责我?而宁肃的态度也有些奇怪,居然能容忍林铮铮在他面前如此放肆?

这里是柚子的病房,我不愿意跟林铮铮吵架,对着宁肃说:“我出去逛一圈。”

宁肃点了点头。

柚子住的是高级病房,顶层有个天台,现在已经是十一月底,寒风瑟瑟,没有病人和家属愿意过来。我在天台坐下,准备好好降降火,等林铮铮走了再下去。

坐了大概有半个小时,我被冻得不行,暗忖林铮铮应该走了,就准备下天台,却在楼梯口迎面撞上了林铮铮。

我装作没有看见的样子,林铮铮出声叫住了我:“你以为这次的事情就能这么算了?”

我无视她,继续往前走。

林铮铮一把抓住我的手,恨恨地瞪着我说:“我说过,如果你再让柚子受到伤害,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我用力地抽出自己的手臂,面无表情地问:“所以,你想怎么样?”

林铮铮直截了当地说:“跟肃哥离婚,你不配再做柚子的母亲。”

我好笑地问:“你敢不敢把这句话在宁肃面前说一遍?宁肃是我丈夫,柚子是我儿子,你算哪根葱?”

林铮铮青着脸说:“别以为有柚子维护你,你就有了免死金牌。肃哥跟你结婚,不过是为了给柚子一个完整的家庭,如果你一直无法胜任母亲的角色,你觉得肃哥是会继续容忍你,还是给柚子换一个母亲?”

我怔了一下,突然有些听不明白林铮铮说的话。

“什么叫柚子换一个母亲?”

林铮铮露出了些许得意的神色,问:“你也会害怕?柚子本就是林、宁两家的骨血,你一个外人,凭什么来染指?”

林、宁两家的骨血……

林铮铮的脸上没有半点玩笑的意思,我的心中掀起了滔天巨浪,什么叫林、宁两家的骨血?柚子是我儿子,跟林家有什么关系?

我顾不得自己会不会落了面子,追问:“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柚子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兴许是我的表情泄露了我内心的情绪,林铮铮的眼神突然变得复杂起来:“你真的失忆了?”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面上露出些懊恼的神色。

原来,林铮铮一直以为我是在装失忆!

她认为我是在装傻,所以毫不留情地把话挑明了,谁知我是真的失忆。

如果林铮铮不知道我是真的失忆,怎么可能说出这种拙劣到一句话就能戳穿的谎言?

我说:“你把话给我说清楚,柚子不是我的孩子是谁的孩子?”

林铮铮盯了我一会儿,渐渐恢复了以往的气势,挑衅道:“你猜啊!柚子是肃哥和谁生的孩子?你难道就不好奇,为什么我对柚子那么好,我爸妈又那么喜欢柚子吗?”

林铮铮是在故意激怒我。

柚子不可能是宁肃跟林铮铮生的孩子,如果是,按照宁肃疼柚子的程度,怎么可能放着林铮铮这个亲生母亲不要,找我这个冒牌货?如果不是……林铮铮和她爸妈的态度又如何解释?

我命令自己镇定下来,做出一副无所谓的姿态:“柚子究竟是谁的孩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柚子现在的母亲是我,你无权左右我的决定。”

林铮铮沉着脸说:“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如果一个月后,你还没有离开柚子和肃哥,我会不惜一切代价让你离开。”说完这句话,她转头就走。

我一个人坐在天台,心中乱成了一团乱麻。

我的心告诉我,这一切都是林铮铮的阴谋,柚子不可能是宁肃跟其他人生的孩子。可是我的理智无法说服我自己,过往一桩桩莫名其妙的事情放到今天,忽然有了新的解释。

为什么宁父能够那么理所当然地说出,如果我不能胜任柚子母亲这个位置,就要给柚子换一个母亲;为什么柚子出事,林铮铮这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会那么着急;为什么林铮铮的父母会那么喜欢柚子。

还有……宁肃和楚川对我隐瞒的那个秘密。

我一直以为那个秘密指的是我和宁肃交易,生下柚子的事,还觉得两人有点小题大做。可将这个秘密换成柚子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一切就合理了。

我想起那天在楚川家,我向楚川表明自己对宁肃心意的时候,楚川曾痛苦地握住我的手说:“我恨我自己……为什么永远都是这样没用,我究竟该怎么做,才能不让你受到伤害?”

我当时还不解,明明受伤的是楚川,为什么他反而会怕我受伤,可现在我似乎明白了……

我不知道自己在天台坐了多久,直到宁肃找了上来:“怎么跑到天台来了,我到处找你。”

我看着宁肃没有说话。

有那么一刻,我想撕开一切伪装,直截了当地问宁肃,柚子到底是谁的孩子,跟林家有什么关系。可万一这一切只是我的误会呢?万一这一切都是林铮铮刻意的误导,我却信以为真,岂不是伤了宁肃的心?

又或者,宁肃为了维持这个家的和谐,选择继续对我说谎,粉饰太平?

我现在不想相信任何人的话,只想自己去求证。

我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笑着对宁肃说:“这里风景挺好的,就坐了一会儿,走吧。”

我和宁肃一起回了病房,趁着他不注意的时候,掏出手机,在网页中输入“亲子鉴定”这几个字。

我找到一家名叫泽尔生物的亲子鉴定机构,了解到亲子鉴定除了血液,也可以用毛发、指甲、口腔试纸等进行鉴定,还提供匿名服务。

我当天就联络了这个鉴定机构的负责人,在问清详细过程后,用网银打了五千的费用,选择二十四小时加急鉴定。当天晚上,宁肃和柚子都睡着了,我偷偷地爬起来,在柚子的头上拔下一根头发,连带着自己的头发,装在一个密封袋内,第二天用邮寄的方式寄到了鉴定中心。

第三天是柚子出院的日子,我和宁肃带着柚子前往机场,坐飞机返回S市。因为柚子发生意外,剧组放了我一周的假。登机后,我掏出手机准备关机,突然收到了一封邮件,是泽尔生物发来的鉴定报告。

我心中一跳,连忙看向宁肃。

我们订的是头等舱,宁肃离我有些距离,正在帮柚子盖毯子。

我迅速打开那封电子邮件,由于是匿名鉴定,鉴定报告中用W55053F和W55053D代替了我和柚子的名字,上面写着:通过16个STR基因检测,W55053D共在9个STR位点的基因型不符合作为W55053F生物学母亲的遗传条件,且累计计算母权概率小于亿万分之一,根据国际惯例,排除W55053D与W55053F之间的生物学母子关系。

——排除W55053D与W55053F之间的生物学母子关系。

我看着鉴定报告的最后一行字,觉得这个世界变得十分荒谬。

柚子真的不是我的亲生儿子!

我觉得自己变得非常可笑,不由得笑出了声。

宁肃好奇地看向我:“怎么了?突然笑起来了?”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温柔,可是落在我的眼中,却成了芒刺在背。我笑着说:“我只是突然想到,柚子今年四岁,我今年二十三岁,我必须在十九岁前怀上柚子,才能有那么大的儿子。可在我十八岁的前十个月,我都不认识你,你这本垒上得够快啊。”

宁肃笑了笑:“缘分来了,你挡都挡不住。”

我扬起嘴角一笑,戴上眼罩睡觉了。

飞机落地后,我们回了宁家祖宅,宁母一见到柚子,就心疼得落泪,对我自然没什么好脸色。

傍晚的时候,宁父从公司回来,一家人聚在餐桌前吃晚饭。

柚子的手受伤了,由我和宁肃轮流喂饭。宁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但是餐桌上的话也不多。吃过晚饭,宁父对我说了一句:“你跟我去一趟书房。”

“爸。”

宁肃站起身说:“这件事我也有责任。”

宁父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放心,少不了你的。”

“……”

宁肃试着商量:“那您把两笔账都算在我身上,成吗?”

宁母在边上见了,不乐意地说:“行了,你爸就说几句,难道还能吃了她不成?”

我见场面闹得有些不好看,对宁肃说:“你带柚子看会儿电视,我待会儿就下来。”说完,跟着宁父走了。

宁父带着我来到书房,从抽屉中取出一个文件袋放在我面前:“打开看看。”

我打开文件袋,里面装着一份文件,上面印着“离婚协议书”这几个大字,还有一张五千万的支票。

很奇怪,我看到这份离婚协议书居然没有什么过激的反应,反而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我抬头看向宁父。

宁父作为霸道总裁中的战斗机,早就练成了一身不怒而威的好本事:“上次你在这说的话,言犹在耳。我很期待你的改变,但事实令我失望。我不在乎我的儿子娶的是什么样的女人,可我不能容忍我的孙子有一个不负责任的母亲。”

我毫不躲闪地直视着宁父的眼睛说:“你希望我成为一个好母亲,前提条件必须是……我是孩子的亲生母亲,不是吗?”

宁父闻言有些意外:“你都知道了?”

我不回答,转而说:“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我必须弄清楚一件事情,柚子是宁肃和谁生的孩子?”

宁父回答:“柚子不是阿肃的孩子。”

这个答案出乎我的意料!

我设想过很多答案,都是建立在柚子是宁肃亲生儿子的基础上,可宁父现在告诉我,柚子既不是我的儿子,也不是宁肃的儿子?

宁父说:“柚子是小静和铮然的孩子。”

说完,也许是怕我不知道小静和峥然是谁,解释了一句:“小静是我的大女儿,铮然是她的丈夫。”

我突然想起宁肃曾经跟我提过,他有一个姐姐叫宁静,八年前嫁给了林铮铮的大哥,后来夫妻二人一同出国参加研讨,不幸飞机失事。

柚子是宁静和林铮然的儿子,这样就可以解释林铮铮为何遇到了柚子的事就那样失控,林铮铮的父母为何那样喜欢柚子。

柚子本就是林家二老的孙子,林铮铮的亲侄子!

宁父仿佛陷入了回忆,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继续说下去:“小静和铮然出事的时候,柚子才六个月。那个时候,阿肃站出来说,要把柚子过继到自己的名下,作为亲生儿子抚养。峥然的父母固然不舍,但为了让柚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还是做出了让步。再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

再后来,宁肃为了让柚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找到了我。

只是这样的话,我还有一件事情不明白……

“宁肃为什么选择跟我结婚?”

宁父笑了:“一个男人喜欢一个漂亮女人,需要什么理由吗?”

宁父这句话的重点在“漂亮女人”四个字上,暗示我是靠脸吃饭。我微微一笑,没有反驳。

不得不说,宁父你真相了!

宁父用陈述的语气说:“你很漂亮,甚至漂亮得有些过火,我一眼就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做母亲的料。可阿肃喜欢你,二十几年来,我第一次看到他对一个女人这样上心,作为一位父亲,我实在不忍心反对。你失忆的时候,我们都认为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机会。你会把柚子当作你的亲生儿子,像真正的母亲那样呵护他。事实证明,我们都错了。”

宁父看着我,目光平静而又犀利地说:“你还没有当母亲的自觉,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怎么照顾好柚子?”

是的,我还是个孩子。

我才十八岁,就已经成了一个孩子的母亲。我努力地想要扮演好母亲的角色,但是不行。一个母亲,不是喜欢自己的孩子就够了,如何教育孩子,保护孩子,都是非常深奥的学问。

这些事以往都是宁肃一个人在做,我的存在,似乎只是在闲暇时逗逗柚子玩。那么,我的存在价值是什么?

对于宁肃而言,我又算什么?

为了给柚子创建一个幸福家庭的工具?

我记得自己刚醒来的时候,柚子曾经告诉我,我坠马前跟宁肃大吵过一架,甚至提出了离婚。柚子以为我们是为了我没来得及赶回来给他过生日的事情吵架,现在看来,那件事可能只是导火索,引爆了我和宁肃多年的矛盾。

而现在,我和宁肃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我将五千万推回宁父面前,将离婚协议书放回档案袋内:“一周内,我会处理好所有的事情,离开这个家。”说完,拿着档案袋离开了。

我回到房间,将档案袋藏在衣柜的缝隙中,若无其事地回到楼下。

宁肃正陪着柚子在客厅看电视,见我下楼,立马握住我的手,担忧地问:“爸骂你了?”

我说:“没有。”

宁肃狐疑地看着我。

我诚实地说:“你爸叫我跟你离婚。”

“我就知道。”

宁肃无语地抚了抚额:“过几天我们就回家,这样爸就没法唠叨了。”

我突然觉得有些好奇:“你就这么有自信,我不会听你爸的话跟你离婚?你爸可是给了我一张五千万的支票哦。”

宁肃抓住我的手亲了一下,笑着问:“难道在你心里,我还不值五千万?”

我别有深意地说:“你猜。”

第二天早上,一家人坐在一起吃过早餐,宁肃就上公司报到去了。前几天柚子出事,宁肃丢下手上所有的事跑过来,现在堆了不少工作。

我带着柚子在花园晒太阳,我问柚子:“如果你只能和妈妈待在一起三天,你想跟妈妈做些什么事?”

柚子抬起头看着我问:“妈妈又要拍戏去了吗?”

我微笑着说:“是啊。”

柚子再问:“那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我摇摇头说:“你受伤了,不可以跟妈妈一起去。”

柚子把头埋进我的怀里,一只胳膊吊着,一只胳膊紧紧搂着我的脖子伤心地说:“那你现在抱着我,哪里都不要去。”

我忍不住抱紧了柚子,说:“柚子,你知道吗,人与人之间是需要缘分的,缘分到了,两个人就认识了,缘分尽了,就会分开。如果有一天你和一个你很喜欢的人分开了,不要太难过,人的一生那么漫长,你会遇上更喜欢的人。”

柚子听得似懂非懂,抱着我说:“我最喜欢妈妈。”

说不感动,肯定是假的。

在刚开始得知柚子不是我亲生儿子的时候,我曾经对他产生过厌恶的感情,但这种感情,随着我得知柚子并非宁肃亲生儿子的时候,就烟消云散了。

柚子可以是任何人的孩子,只要不是宁肃的孩子,否则我情何以堪?

此刻,柚子以一个个体出现在我面前,我怜惜他的身世,喜欢他的乖巧,并且对他的依赖产生不舍的情绪。

这些日子累积的点点滴滴,又岂是一句没有血缘关系能够撇清的?

我喜欢这个孩子,也正是因为喜欢这个孩子,我才要放手,我相信林铮铮一定比我更适合做这个孩子的母亲。

我在宁家祖宅待了三天,按计划是第四天一早飞往剧组,我偷偷地让小觅改签了机票,提前了一晚上。

在林家的最后一晚上,我把柚子哄睡着后,叫上宁肃一起进了书房。

宁肃关上房门,笑着问:“什么事神神秘秘的,还要跑到书房来?”

我拿出事先放置的档案袋,递到了宁肃面前,里面装着一份我已经签字的离婚协议书。

宁肃打开档案袋,看到第一行字的时候脸色就变了,他沉下脸盯着我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平静地说:“字面上的意思。”

宁肃握着文件的手有些抖,似乎是在控制自己即将爆发的怒气:“我不喜欢你开这种玩笑。”

我认真地看着宁肃说:“我不是在开玩笑。”

宁肃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维持住表面的平静:“我要知道原因。”

我坦然地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告诉了他:“柚子是你姐姐和姐夫的孩子,对吗?其实我们根本没有过夫妻之实,我做体检的那次,小觅不知情,帮我报了妇科检查,医生说我做过处女膜修补术,我打电话跟你求证的时候,你失态了!”

很多事情从前我都没有细想,如今一一追究,所有的事情都连成了一条线。

领证三年,却从未有过夫妻生活,我和宁肃真的有感情基础吗?

楚川曾经对我说过的一字一句都在我耳边响起:“他对你说的所有话都是谎言,他根本不爱你,他想要的,只是一个幸福家庭的假象。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宁佑!你和他的婚姻从一开始就只是一场交易!”

我当时怎么回复来着?

“我有自己的路要走,走错了,受伤了,也是我自己的选择。”

现在,轮到我自食恶果了。

宁肃怔了一下:“你都记起来了?”

我回答:“没有,林铮铮不小心在我面前露了馅,我取了柚子的一根头发做了亲子鉴定,你父亲就把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了。柚子这次受伤,虽说是一场意外,但也有我的很大一部分责任。你知道我不是一个做母亲的料,如果你真的爱柚子,离婚吧。”

宁肃将手中的离婚协议书一撕为四,用力地掷在地上:“我不同意!任何事情都可以商量,唯有离婚不行!这是我的底线!”

我说:“你不同意也不要紧,我查过了,分居两年可以自动离婚。”

这句话彻底激怒宁肃,他紧紧抓住我的胳膊,目光如炬地盯着我问:“为什么?为什么你能轻而易举地就说出‘离婚’两个字,难道这个家除了柚子,再没有值得你留恋的东西么?”

我试着抽回自己的胳膊,可惜没有用,宁肃用的劲非常大,抓得我生疼。我不禁也动了怒,盯着宁肃问:“那你呢?如果我一点都不喜欢柚子,一点都不想做柚子的母亲,你还要跟我在一起吗?”

宁肃不能理解地问:“为什么要做这种不可能的假设?你喜欢柚子,这个问题根本不可能成立!”

我大声地说:“我要你回答我!如果我不想做柚子的母亲,你还要不要跟我在一起!”

宁肃没有回答。

我的心凉透了:“很好,我已经知道答案了。”

我用力地掰宁肃握住我手臂的手指。宁肃仍然紧抓着不肯放手,看着我的眼神犹如一头困兽:“柚子是不是我们的儿子,真的就那么重要吗?”

我嘲讽地看着宁肃:“你以为我在乎的是柚子是不是我们的亲生儿子?我只是觉得你很恐怖!我失忆前和你根本没有夫妻之实,为什么你能那么自然地做出各种亲密举动?所有的一切,是不是你精心的布局,为了营造出一个幸福家庭的假象?为了让柚子拥有一个美满的家庭?宁总,你可真是聪明绝顶,算无遗策啊!”

宁肃怔了一下,再开口时,语气中带上了几分示弱:“是,我承认,我确实存在这样的念头,但这不完全是为了柚子。我们之间,也并不像你说的那样,完全没有感情基础。我只是希望借着这次机会解决所有矛盾,如果让你觉得不愉快,我很抱歉。”

我只觉得身心疲惫,信任是婚姻的基石,如果基石受损,无论这座大楼造价如何高昂,装潢如何精美,都会毁于一旦。

我深吸了几口气,努力让自己恢复平静:“我让小觅改了班机,今晚的飞机,你好好照顾柚子,离婚协议书改天我会邮寄给你。”说完,转身往门口走去。

宁肃拉住我的手,眼中流露出痛苦的神色:“别走,任何事我们都可以商量,除了离婚。”

他的手再不如刚才那样用力,我轻易就抽了出来,随后头也不回地向门口走去。在打开房门的时候,我心中生出一丝纳闷,宁肃进书房的时候,明明将门关上了,怎么此刻是开的?

我一拉开房门,就看见了站在门外的柚子。

他抱着自己的小枕头,呆呆地站在门口,黑漆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

我的心当场就咯噔一下,不知道柚子在这儿站了多久,听到了多少,我和宁肃吵得太激烈,居然连书房门开了都没发现。我迅速扬起一个笑容,温柔地问:“这么冷的天,怎么不睡觉跑出来了?妈妈带你回去睡觉,好吗?”

宁肃听见我的声音,迅速从屋里冲了出来。

柚子盯着我和宁肃看了一会儿,就在我心里想着如何解释的时候,他轻轻地“嗯”了一声,向我伸出了手。

我的心稍稍回落,看来柚子并没有听去多少,而是睡得有些糊涂。我抱起柚子回到卧室,抱着他哄他睡觉。

等了一会儿,我见柚子似乎睡着了,悄悄地想要起身,谁知衣角却被拉住了。我转过头,柚子躺在被窝里,一只手紧紧地拽着我的衣角,眼神像是受惊的小鹿斑比。

“你睡不着吗?”

我无奈地躺回去,继续哄他睡觉。

柚子乖乖地闭上了眼睛,我抱着他又哄了半个小时,确定他睡着后,才小心翼翼地起身。谁知刚穿上拖鞋,柚子就惊醒了,再次紧紧地抓住了我的衣角。

我看了一眼床头的时钟,时间已经接近九点,小觅订的是十点半的飞机,如果现在不出发赶往机场,可能会误机,我没有时间哄柚子睡觉了。

我对柚子说:“妈妈要去剧组拍戏了,让爸爸哄你睡觉,好吗?”

柚子摇了摇头:“我要妈妈抱着我睡觉。”

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以柚子母亲的身份站在他面前,我希望可以保留一些美好的回忆,可是现在看来,不狠下心肠不行。

我伸手掰柚子抓住我的手指,柚子不比宁肃,力气根本敌不过我,轻易就被掰开了,他急得哭了:“妈妈,你不要走。”

我故意板起脸说:“妈妈要去拍戏,你再拉着妈妈,妈妈就要迟到了。”

柚子依然哭着哀求:“妈妈,你不要走。”

宁肃听见动静,从门外进来了。

他从方才起就一直在门外,此时进来,我闻到他身上一股浓重的烟味。他看着柚子紧紧抓住我的手,没有说话。

我见他没有反应,干脆丢下柚子往门口走,柚子手脚并用地从床上爬下来,拖鞋也不穿就跑了出来:“妈妈,你别走!”

我假装未闻,从隔壁房间拖出自己的行李就往楼下走。柚子跑过来抱住我的大腿:“妈妈,你不要走,你是我的妈妈,你就是我妈妈啊!”在喊出最后一句话时,柚子有些歇斯底里,像是有无数的委屈无处诉说,只能用这种方法控诉。

我怔了一眼,低头看向柚子。

柚子哭得满脸都是泪,却还要瞪大了盈满泪水的眼眶,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仿佛他一眨眼,我就会消失不见。

我跟宁肃在书房说的话,他都听到了……

他清楚地知道,这一次可能不是短暂的分别,而是再也不会相见。

其实我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柚子,我不是你的妈妈,可是我说不出口。对于一个四岁的孩子而言,突然得知自己的父母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无异于天塌了一样。我不知道柚子究竟拥有怎样的心性,才能一直按捺住到现在才发作,对这样的孩子,我实在不忍心再说一句重话。

柚子的哭闹惊动了宁肃的父母,他们从房内出来,立刻就了解了状况。宁母过来就想抱柚子,柚子拼命地挣扎,甚至拳打脚踢,就是不肯放开抓着我的手。

宁母不满地瞪向宁肃:“愣在那里干吗,还不过来哄哄!”

宁肃一步步走到我和柚子面前,他没有哄柚子,而是看着我,说了一句话:“你说我运筹帷幄,其实我在你面前一败涂地。”说完,不顾柚子的踢打,强行将他从地上抱起,带回了自己的房间。

走廊上只剩下我和宁父、宁母三个人,我站在原地,耳中不断盘旋着宁肃刚才对我说的那句话。

明明被蒙在鼓里的从头到尾都是我,为什么落到宁肃口中,一败涂地的就成了他?这场婚姻,究竟谁才是输家?抑或……我们两败俱伤。

宁父见我呆站在原地,面无表情地说了一句:“你挑了最糟糕的一种方式为这场婚姻画上句号,既然事情已经做了,就不要后悔。”说完,带着宁母回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