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人拉开车门，煞白着脸，连声音都变了调子：“沈可！”r
她觉得像梦境，因为这个人是席向东。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应该早就被司机送回去了，而不是在这！r
“沈可！”他试图把她从车里弄出来，但一弄她的腿就剧痛。因为痛，所以流泪，她很久没在他面前掉过眼泪了。她的指甲深深的嵌入了他的手臂。他的胳膊是温的，他的皮肤是软的，他神色焦虑，他试图安抚她：“你哪里痛？能不能动？”r
那样急切的声音，她不觉得他是真的，只觉得自己在梦里，所以喃喃的说：“你走……我再也不要相信你了……”r
他一怔，头伸进去看清楚车头陷进去卡住她的地方。r
“你的腿被卡住了，能动吗？很痛吗？”r
“痛……”她紧紧掐着他的胳膊，“我好疼……”r
他一手被她抓着，另一手打电话叫救护车。等待接通的时候，他转头看了她一眼，似乎怕她死了，嘴里安慰着：“没事的，没事……”r
那样喃喃自语着，更像是在安慰自己。r
他打完电话，她已经疲倦的合上双眼。r
席向东心里一恸，脸色瞬间白了下去。他有点颤抖的小心摇晃着她：“你别睡……沈可，你听到没？我命令你不许睡！”r
她闭着眼，睫毛还在微微颤动，原来并不是睡着了。r
她的嘴唇翕动，声音气若游丝：“我早就不是你的下属了……你凭什么命令我……”r
他一下子攥紧了她的手，仿佛攥住了生命。r
“好，那我求你……我求你，不要睡……好不好？沈可……”r
看吧，她就知道自己是在做梦。席向东怎么可能会求她……r
她嘴角一弯，似乎是想笑，衬着失了血色的脸，更加触目惊心。r
远远近近的鸣笛声，救护车终于来了。r
他们用撬棍把车头陷进去的部分撬开，把她救出来。r
她已经毫无知觉。r
被人送上担架，抬进救护车。r
只记得一只手紧紧抓着她的，那手冰凉，比她的还要冷。r
她觉得呼吸困难，医生把氧气面罩罩在她的口鼻上。车顶有一盏灯，白色的光十分眩目，就像刚刚在停车场里迎面打来的大灯。她闭上眼睛，然后又吃力的睁开，席向东浸满冷汗的脸忽远忽近。r
她动了一下手指，他立刻紧紧反握住她。r
她的嘴唇一张一阖，他趴在她唇边才听清她说的是：我又做梦了么？r
他攥着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他一脸都是汗，濡湿的，冰凉的。他的声音颤抖，一个字一个字像从咽喉里挤出来的：“不是梦……你刚答应我了……不许睡……听到了吗？”r
她的视线已经模糊，只感到一滴液体顺着他的脸落在她的手上。温润的，潮湿的，究竟是什么，她已经看不清了。r
沈可陷入一片黑暗，人事不知。r
手术持续了整整四个小时，她到第二天才苏醒。因为打了麻醉，对沈可来说，只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r
醒来时候手依旧被人紧紧握着，沈可慢慢睁开眼，看到眼眶通红的席晚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