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她的声音实在太小，他只是转过脸来，很自然的“嗯”了一声，问：“你刚才说什么？”r
她于是又重复了一遍，那口气真是寻常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以至席晚来脸上的表情还转不过来，眉眼明明是在笑的，唇角上扬的弧度却有些僵硬。r
他怔怔看着她，眼皮跳动了一下，闪过一丝错愕。r
他的手还拖着她的，沈可挣了一下，轻易的从他手中滑脱。他看着空了的手心，木木的问了一句：“你说什么？”r
她知道他听懂了，于是狠下心，闭闭眼道：“晚来，别这样。我希望我们能好聚好散。”r
“什么叫好聚好散？”喧嚣的人群中，他就那么毫无顾忌的大吼出声。r
路过的行人都纷纷回头头来看着他们。沈可低下了头，席晚来不顾一切的握住她的肩，那样用力，五指仿佛要嵌到她的身体中，她疼得皱起眉毛，却不忍推开他。r
人群已经窃窃私语，他却恍若不见，只固执的问她：“可可，你开玩笑的对不对？我们刚才还一起看电影呢，你上礼拜说要去旅行社看蜜月套餐，我们这就去，你是不是嫌戒指不好看，还是嫌我没有送花下跪，你想要什么，你说，只要你说得出，我都做得到……”r
他自顾自的说着，仿佛陷入了梦呓，喋喋不休。沈可被他摇晃得如同一叶风中小舟，在波涛中上下飘摇。肩上疼得几乎要裂开，而他还在不断的攥紧攥紧，仿佛一松手她就会消失不见。r
他是一名军人，走到哪儿都是挺拔板正，从没对人低声下气过，他是一名流血不流泪的战士，在丛林里没有吃喝只能嚼草根的时候他都没皱过眉，可今天，在北京最繁华的市中心，人来人往的地方，他红了眼眶，像一个被抛弃的孩子紧紧的抓着她不肯放。r
沈可觉得自己真像一个刽子手，因为那一刀下去，她看到了血沫横飞。r
他问，你要什么。r
她说，我要分手。r
那么简单，四个字，刺进去的不仅是他的心口正中，还有她的。r
于他，那是最不设防的一刀，在他满心欢喜的时刻，刺得满目鲜红。r
于她，那痛却来得有些迟，像是麻醉效果渐渐退去后的阵痛，一点一点儿的，像是有把小矬子在钝钝的磨，每一次来回，都带起一片血肉。r
她茫然的看向四周，许多张嘴一张一合的，似乎在对她指指点点。她像是忽然患了耳鸣，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忽远忽近的嗡嗡声，像是坏了的老式收音机。r
她又看到席晚来，他愤恨的对她怒吼着，表情狰狞，可是他说了什么，她完全听不见。r
突然，他猛的推了她一下，眼看着就要趔趄倒在地上，又被他用力一带，狠狠的撞进他的胸膛。r
“我不会放手的。可可，我爱你。”他的声音，一字一句，那么的用力，就在她耳边r
有一滴滚烫湿润的液体落在她颈子里，沈可一怔，突然间就失去了所有挣扎的力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