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昌眨巴了两下眼睛,摸摸头,快速的走到女尸旁边,握住刀柄向外一抽说道:“很简单,把刀,修补伤口,就像你们女人平时化妆一样,把疤痕遮盖住就好了。老实说,这姑娘死相不错,表情挺安详的。”
曲萍前一刻还在处在神经紧绷打算听阿昌讲解的状态,下一秒就看到阿昌快速的将女尸胸口的刀拔了出来,也许是错觉,在阿昌拔刀的瞬间,她似乎看到那个女尸的眼珠在眼皮低下快速的滚动了下。
“阿昌?”
“啊?”听见曲萍细细的喊声,阿昌抬头看了眼她:“怎么了?”
曲萍紧紧盯着女尸的眼睛,苍白的眼皮下没有任何活动的痕迹。
“哦,没什么。”轻喘了口气,曲萍将目光移开,落到女尸胸前的血洞上。因为死亡和冷藏的缘故,阿昌刚刚的拔刀动作并没有给女尸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甚至连一滴血都没有溅出来,唯一改变就是胸前的刀柄变成了一个血色的窟窿,周边的空气里也弥漫着一股死亡和血腥以及尸味交织的气息。
“我想问,这个血窟窿要怎么修补?”努力使自己镇定,曲萍死死的盯着那个血窟窿,她明白接下来的工作是需要用她那双戴着白手套的,平日里拿惯了粉笔的手去做的。
“嗯,先缝补一下吧,就跟咱们平时缝补衣似的,然后再处理一下,用特殊的粉打个底,化化妆什么的。”阿昌探着头朝血窟窿看了眼,轻轻的摇头:“这手可真狠,你瞧着窟窿深的,这得有多大的冤多大的仇啊。”
曲萍怜悯的看了眼女尸,如果上天让她患上绝症是种残忍的话,对于眼前这个年纪轻轻就死于非命的小姑娘来说,可以算的上残酷了。生命,以同样的形式开始,却以我们所想象不到的方式离开。
也许是产生了那种叫做同命相怜的宿命感,曲萍对于眼前的女尸不再有一丝的惧意,她仔细询问了阿昌要如何进行操作之后,便搬了凳子过来,认真的为女尸缝补起来。
曲萍无法描述那种针穿过人体皮肉的感觉,很微妙,当细细的线从皮肤中穿过拉直,当那些绽开的皮肤组织被密密的缝合到一起时,心中竟莫名的浮上一股成就感。那一刻,曲萍没有把自己当成一个缝补尸体的实习入殓师,而是外科或者是妇科的手术医生。
曲萍缝合的很认真,就连额头上的汗落下来也不知道,那颗夹带着皮肤组织的汗珠就那么顺着她的额角滚落,落到女尸的胸前,跟着那些线一起被缝到女尸体内。大厅,正中央橘黄色的灯光与四周银白色的灯光交织成一种迷幻的色泽,曲萍身后的阴影里飘飘忽忽晃动着一个影子,很淡,很淡。
工作结束,已经是深夜的十二点半。曲萍起身,捏了捏酸痛的胳膊,满意的看着少女胸口平滑的肌肤,虽然仔细的去看,还是能够看出一些修补过的痕迹,可曲萍自己已经很满意了。她动作轻柔的帮女尸盖上白色的布,就像是一个妈妈在为自己的女儿盖被子一样。白布拉到下巴处,她还认真的为她掖了掖。确定无误后,曲萍站直了身体,看着女尸平静的面孔轻声的说:“作为一个实习的入殓师,我知道我做的不怎么好,或许会让你带着遗憾上路,但我尽力了,希望你也不要怪罪我。不管前尘往事如何,我希望你一路走好,也希望……希望有一天我过去那边的话,我们可以做忘年交的朋友。”
风从大厅外吹进来,晃动的光影里,女尸眼皮下的眼珠子又在咕噜噜的滚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