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我这病还能治吗?”
紧捏着那张纸,曲萍努力使自己镇定,那些看不懂的数据和符号,让她隐隐的感到有些不安。
“癌症晚期。”医生抬起头,眼睛里充斥着早已经看管生死的平静:“用一个医生的角度,我建议你放弃治疗,因为基本上已经没有治愈的希望了。
曲萍感觉自己的心被狠狠的撞了一下,脚下轻飘飘的有些发虚,她努力的让自己的脊背挺直,双手下意识的按在了医生的办公桌上:“癌……晚期?”
那个字她没有勇气说下去,她才29岁,算不上正值花期,但也绝对还没有到衰败的年纪。
医生瞧了她一眼,良久之后,才轻轻的出了口气,问:“你结婚了吗?有孩子吗?”
曲萍摇头,眼眶里已经有了泛滥的痕迹,“我们……我们打算生的。”
医生叹了口气,起身,轻拍了拍曲萍的肩:“回去吧,把自己想做的还没来得急做的事情都做做,还有多陪陪自己的父母和家人。”
曲萍闭眼,眼泪顺着眼眶就涌了出来。下意识的,她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让琐碎的呜咽从指缝中透出来。
医生没有再说话,只维持着刚刚的样子,站在那里,手轻拍着曲萍的肩。
有好奇的患者,透过虚掩的门缝朝里面看,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看故事的表情,但同时又害怕自己会成为这门内的另外一个故事。
这场哭泣并没有持续很长的时间,作为一名教师,曲萍有着属于自己的自制力,她要求自己无论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快速的恢复平静,那怕在是面对生死的时候。
抬头,用手背轻轻抹去脸上的泪痕,曲萍努力的想要对医生露出一抹释然的笑,可嘴角却僵硬的怎么也拉不开。医生了然的冲她点点头,从桌上抽出几张纸巾塞到她手里,安慰性的在她手背上轻拍了两下:“其实,有时候离开并不意味着结束,也许在我们看不见的空间里,还有另外一个属于你的世界。”
“谢……谢谢!”曲萍哽咽着说,转身,脚步虚晃着离开。走廊上看到的每一张脸,背后仿佛都在写着“同情”两个字。
从门诊楼上下来,太阳有些晃眼,曲萍紧紧捏着那张改变了她人生的诊断书,一时间不知道自己该何去何从。
踌躇间,肩膀被人狠狠撞了下,曲萍脚步踉跄的从台阶上跌下,却又被人及时的扶住。
“你没事吧?”疲惫的男声越过肩头传来,曲萍狼狈的稳住身体,朝着后面看的同时,也轻轻的摇了摇头:“没事儿!”
“对不起!我刚刚走路的时候在想事情,所以没注意到有人站在台阶上。”男人说着,不好意思的松开了手,方正的脸上写满了疲惫,深陷的眼窝中充斥着熬夜留下的红色血丝。
“有家人在医院?”曲萍轻声的问,看到男人手上捏着的诊断书以及一张长长的缴费清单。
“哦,我妻子。”男人言谈间夹着一丝苦涩:“子宫癌,医生说要切除,可我妻子她……她才刚怀孕,我们是来医院做B超看孩子好不好的,结果……结果……”
“放心,一切都会过去的。”曲萍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她只是下意识的握住了男人的手,然后冲他微笑了下。男人眼中起初闪过一丝错愕,紧跟着是一丝隐含的愤怒,紧接着在看到曲萍手中的诊断书时变成了同病相怜的了然与理解。
他说:“你也要努力!”
曲萍无声的点头,因为这个不幸的男人,让她忽然间意识到,即便要离开,也要微笑着离开,她不能让家人因为她的离去而背负更多的悲伤与疼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