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吗?”
曲萍站在林寒身后，胸口微微的起伏着。眼前，一身白衣的男人正专著的在一具男性尸体脸上描画着，这应该是位意外车祸的死者，半边脑袋外加半个脸都给挤压的变了形，就算已经做过先期的处理，那张脸仍像是被踢瘪了的垃圾罐，处处充满着不和谐。
曲萍努力的克制着自己，不让目光朝男尸极度变形的脑袋上瞧去，可眼角的余光仍是会不由自主的越过林寒的肩膀，尤其当她问出那个问题时。
曲萍的话音落了很久，林寒才动作极为小心的结束了手中的工作，将小工具一一放好，回头静静的看着曲萍。
与其说是看，倒不如说是盯，那冷淡的眸光让曲萍禁不住做了一个双臂环抱的动作，脚步不由自主的向后退了一步。
“鬼?”林寒似乎很满意她的反应，动作优雅的起身，然后俯身依旧盯着她的眼睛。
“是的，鬼!”曲萍下意识的回应着，低头，林寒黑色的皮鞋映入她的眼帘，鞋面上有一团模糊而晃动着的光影。
静默，许久的静默之后，曲萍听到了一声若有似无的短暂的笑。她惊讶的抬头，目光再次被林寒那双冷眸攥住。
他说：“人不比鬼可怕的多吗?”
“什么?”曲萍喃喃的问，环抱着的双臂渐渐收紧。
林寒倏的转身，继续自己刚刚未完成的工作。这突然的转变，让曲萍有些反应不过来，她只是呆呆的站在林寒身后，看着他翻开男尸的撕裂的皮肤，穿针引线，细细缝补。那情形，竟然有说不出的诡异。
冷淡的声音，伴随着针线穿过皮肤的刺啦声传来，“所谓的鬼，也不过是死了的人而已，既然是死人，还有什么可怕的。既然没什么可怕，存在与否又有什么关系呢?”
林寒的话让曲萍一怔，当她看到林寒再次起身，而身后的男尸一脸平静的躺在那里时，原来的恐惧，害怕都在那一刻渐渐消散了。是的，人死了才会变成鬼，而鬼曾经都是人，既然她不怕人，又干嘛怕鬼呢?
笑容从嘴角浮上来，曲萍松开原本环着的双臂，冲着林寒轻轻的点了点头：“谢谢你!”
林寒用手指了指旁边的操作台，对于刚刚曲萍给出的感谢没有予以言语上的回应。
黑衣、黑裤、黑皮鞋，脱掉工作装备的林寒再次与黑夜融为一体，只不过今晚他没有离开，而是静坐在客厅一旁的高脚椅上，眼脸略低，陷入了一个人的沉思里。
曲萍今夜的工作，是为林寒刚刚修补过的那具男尸进行最后的清洁工作，包括净身以及做最后的仪表整理工作。这大概是除了丈夫陈刚之外，曲萍近距离接触的第一个别的男人，虽然他已经是个死人，可曲萍心中仍有些古怪的感觉。幸好，旁边有阿昌的帮忙，她很快就结束了这份略显尴尬的工作。
收工的时候，是晚上的九点半，比着前一夜略微早了些。临走前，林寒再次开口，却是让阿昌送曲萍回去。曲萍回头看了眼林寒，他依旧坐在客厅那个半明半暗的角落，像是一只蛰伏着的蝙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