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影恨铁不成钢,直瞪着王淑宁质问道:“可皇后娘娘坐在如今的位子上便要自保,岂有把皇后位让人的道理?”
“休要再提!”王淑宁断喝一声,瞪了一眼花影。
“皇后娘娘!”花影也知自己失礼了,情急之下跪倒在地。
“本宫真的累了!从十五岁到如今,在这近十年的时间里,都只以皇上为天,可皇上何曾真正属于本宫一天?”王淑宁伸手拉住花影的手,长叹一声,再度滚下泪来,“皇上的身边总是围着成千上万的女人,他的心何曾有半点是分给本宫的?本宫累了,只顶着这皇后的名份,在这高墙之内守着寂寞,何曾有过半点子的愉悦?真的很累,不想争,也不想要了……”
花影心底泛酸,她的皇后娘娘这些年所承受的那些苦楚她都知道,可是打从被皇上的删封,坐上皇后之位的那一天起已身不由己了。如今,为着皇后娘娘一生的安宁,她只有苦苦相劝,“皇后娘娘,您可不能懈怠。您的家族那几百口人都仰仗着您哪!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皇后娘娘!若您不管了,那他们……”
王淑宁打断花影的话,哽着喉道,粗声道:“他们难道过不得庶民的生活?本宫难道要护着他们一辈子的周全?”顿了半晌,又道:“好花能有几日红!”
王淑宁一日不答应,她就一日不能停歇,王淑宁一时不答应,她就一时不能停歇,花影抱着伍子胥归劝吴王的勇气,顾不得王淑宁的恼怒,继续苦劝道:“皇后娘娘——如今已是骑虎难下,身不由己,千万懈怠不得啊!”做为忠心不二的奴婢,归劝主子是她的职责。
“本宫累了。本宫只想守着心仪之人,过平凡的日子。”
花影无可奈何地长叹一声,站起身,面对如此宁肯毫无战斗之心的主子,花影便是再有雄心壮志雄才大略,又能如何?难道要以死相谏?
话说明空那日回到感业寺,因为做了当今皇上的女人之事并非寺内人尽皆知,只有主持并几位重要人物知道,关系到皇家的脸面,没有人敢提起。况她本就是个小人物,去便去,来便来,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这感业寺里住着两代皇上后宫未生育的嫔妃,这些人就在这寂寞无趣的寺庙里敲着木鱼打发时间,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个个都尊贵无比,个个都凄苦无比,个个心存怨怼,见人都没个好脸色。因此,武顺母女入得感业寺,如入无人之地,四处都是死一般的沉寂,想找个说话的都没有。稍微有口气的就是那些原本寺庙里的尼姑,一个个自恃是皇家寺院里的人,身份高贵,都不肯搭理她们这两个看上去无权无势的小人物。武顺母女四处碰壁后,无可奈何地又折回宫去了。
而此时,明空也正好赶来感业寺。明空一心想知道慧真之死的真相已顾不得脸面,令轿子停在师傅的禅房外。
明棋越过窗棂先看见了明空的轿子,忙告知寰清。寰清听说明空来了后,冷冷地挑下眉,哼了一声,并未出来迎接。
明空已顾不得计较,她多日滴水未进,身体虚弱,头晕眼花,脚落在地上如同踩着棉花似的,虚浮飘摇,扶着莺菊的肩膀下轿,再入禅房,已累得气喘吁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