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冲明棋免强地抬起眼睛看了眼，想笑笑不出，又无话可说，叹息一声，接过茶杯喝了两口。
莺菊见明空又喝了水，自是欢喜，便又给她沏了一杯。明空也接过去喝了。莺菊再沏，她再喝，直到喝光了茶壶里的水。屋子里除了喝水声，再无声息，寂静得可怕。
寰清见明空脸色惨白形容憔悴，全不似当初在感业寺里时那般的容光焕发，便也有些于心不忍，便无话找话，问道：“可是今日就回宫里去，还是要住个几日？”
明空没有接寰清的话，呆呆地望着脚面，停了半日，喃喃道：“我以为你会护得她周全呢。”
寰清听她埋怨自己，气呼呼地说：“你太高估我了。我有什麽本事能顾着她的周全？”
明空骤然回头，盯住寰清，把手里的茶杯啪地拍在案子上，杯中的水撒出来，淋湿了寰清的经书。二人目光都集中的湿了的经书上，愣了瞬间。明空先暴发，吼道：“凭着你们十几年的交情，你也该顾着她的周全！”
寰清本就恼着，又恨着明空，见她如此无理，同样一拍桌子，叫道：“你让我如何顾着她的周全？我是位高权重，还是武功盖世？”
明空不甘示弱，“明知道我进了宫，必没好结果，你因何不让她逃得远远的？”
寰清铁青着脸，一脸的睥睨，嘲讽的神情，“你进宫。我凭什麽要让她躲得远远的？我怎会知道你们之间那些个龌龊之事是见不得人的？”
明空被寰清直白的抢白得无话可说，只好再拍案子，叫道：“回宫！”
莺菊便忙过来扶持。明空已完全没有气力了，凭莺菊小小的个子怎么能扶得住。明棋上来。两人一左一右挟持住把她抬出禅房塞入小轿，就在这一刻那个平日里不言不语的小师兄明棋突然说：“那日慧真去了你们府上问询你的事，回来抱着她师傅哭了一会子就撞墙了。突然间就撞的，谁都没想到，凭她那么高武功，她师傅已经年老如何拦得下。咱们师傅因没能劝阻得慧真到如今还自责呢，你还来兴师问罪？”这是明棋与明空相识以来说得最多的一次话。
“哪个家？”明空一把抓住明棋，这个消息太过惊人。
“你们武家。你娘家！”
“她竟是去过我家的？”明空竟然从没想过慧真会去自己的娘家。她竟然从未想过通过娘或姐姐去给慧真传个话，竟就这样错过了机会，错过了一生一世，懊丧不已。
“她去你家是想打探你进宫之后的事，不知听到了什么，回来也没说，只和咱们师傅哭着说不能给她师傅进孝了。咱们师傅还骂她提不起放不下呢。结果，她回她师傅身边，没一会就撞墙了。”明棋说着话泪流满面，“我也舍不得呢。她是那么好的一个人，生生的就这么去了。”明空从轿内伸出手来轻轻握住明棋的手，满怀着感激与温情，想以自己微薄的温柔来安抚她。明空知道明棋一直当慧真是姐姐一样的爱着，突然间便再也见不着慧真了，对一个十六岁的孩子来说是何等的打击呢。明空哽咽着问道：“慧真师傅没说恨我怨我恼我吗？真的再没说甚么？”
“这个我却不知。我那会子不在屋里。我是后来听师傅说的。”
“是多会的事？”
“快半个月了。”
明空转而又怨恨王淑宁起来，“竟然瞒了我半个月！”她收回手擦了把泪水，“师兄可知她被葬在了哪里？”
“我不知道。她师傅当日雇来马车连夜就拉走了。”
明空又挣扎着从轿里出来，“我要问问师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