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看了半日,猛抬头却见王淑宁坐在身侧,这人是鬼么?来如风,去无踪,竟是一点声响都不曾有?明空意识到自己有些失礼,讪讪一笑,略微欠了下身子,陪笑道:“真是罪过,竟不知皇后娘娘已回来了。”
这回换王淑宁埋头字里行间,不经意地应道:“回来时不是打过招呼?”
“噢——打过招呼?我就这般坐着和皇后娘娘打招呼?”明空回忆,又回忆不起来, “失礼之处还请皇后娘娘谅解,我真没看到皇后娘娘进屋。”
王淑宁见她如此这般粗心大意,很是可爱,笑道:“你我之间不必拘礼,随心便好。”
明空应着,要说她现在的身份确实颇为尴尬。原本是她先皇的才人,算是长辈,见了皇上与皇后也不必行礼。可如今,做了皇上的女人,按礼是要受皇后管制的,可她自己又不在册,早已成了无名无份之辈,连个称呼都没有了,真不知是该施礼还是不施礼的好,尴尬地点点头,“谢皇后娘娘!”为了掩饰内心的无助与酸涩,便把头深深地埋入书中。
过了半晌,王淑宁见她低头不语,问道:“早听说你喜欢读书,不料竟是如此痴迷,刚读了什么精彩的段子,连本宫进来也未曾听到?”
“皇后娘娘取笑了。想必皇后娘娘也读过此书。”明空把书中页边上有人批示的小字翻出来递给王淑宁看,“这可是皇后娘娘的墨迹?”
一国之母不该是端庄典雅,高贵大方,一身正气,不食人间烟火的吗?若被传出去读了那种流传民间专写男女之间情情爱爱蝇营狗苟轻薄杂说会不会惹出事来或贻笑大方?这样想时,王淑宁的脸腾地就红了。她故做镇定自若地说: “出自市井民间之杂说,却是好看。”
“皇后娘娘若不想被人知道读了这等闲书,又何必留了墨迹在书上?留下墨迹在书上,岂不是授柄于人?”
“一时兴起,就忘了那些了。”王淑宁讪讪一笑,恨不得立刻从明空手中夺回书来付之一炬。
“皇后娘娘真爱此书呢,看看上面,留了多少字?”偏偏明空还不消停,她快速地翻动着书页,把凡是王淑宁留下的字迹都折起来,给王淑宁看,眼角眉梢溢着得意,调侃道:“若把皇后娘娘比人小龙女,呵呵,倒也是十分的像呢?都是寂寞思春之人啊!”
这就是给点颜色就当大红的染?武娘娘刚抓住自己的把柄就显出小人的本色啦?王淑宁看着明空翻动的书页上不时的闪过的自己的字迹,心也跟着一抽一紧的,故意摆出无所畏惧的神色,问道:“如果说来,武娘娘想传出去?要传给谁呢?传给那些朝中大臣,还是民间的甚么人?”
听话听音,明空立刻意识到王淑宁可能误解了自己的意思,遂道:“皇后娘娘只管放心便是,我朝中无人,民间也无人,皇后娘娘不用怕我。再说,我现如今是笼中之鸟,哪里都去不得,有话也传不出去。”
“哪你还说?”
“我之所以那么说,只不过是想给皇后娘娘提个醒,以后读书写字,不该留的墨迹便不要留,省得惹出事非来。”
明空这是直白地责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王淑宁觉着自己果真是小气了些,瞬间无颜。
明空见王淑宁不言语了,玩心又起, “皇后娘娘——久居深宫,何来柳毅,不如也随我去民间走上一趟?”
王淑宁明知武娘娘要调侃自己,不过,也是修复两人之前发生不快的机会,她决定让武娘娘放任一回,因而故意装糊涂,问道:“去民间做甚?”
“走访柳毅!”明空浅笑,笑意里满满人充溢着戏谑的味道,皇后娘娘实在是太需要遇到一个真爱的男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