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有点吃不准王淑宁的意图，小心翼翼的问：“我与慧真？”
王淑宁点点头，手指着明空手上的《柳毅传》，“可有书中的故事精彩。”
明空从王淑宁的神色中断定她纯粹好奇的心理因素态，略带自豪的说：“不比书上逊色。”
“说来听听！”
“有些话说了，若有得罪之处，还请皇后娘娘恕罪。”
“这个自然。”
“其实，我与慧真认识很是简单。”
“换茶水来，”王淑宁边颔首示意自己在听，边让人上茶。
“皇后娘娘该知道‘虎落平川遭犬欺，凤凰落架不如鸡’这句俗语，”明空浅抿一小口茶，叹惜一声，“我当初在宫里有着才人的身份，日常用度自不会短缺，可去了感业寺才发现什么都不够用，虽说饭可以吃饱，却都是粗茶淡饭。”
“嗯，”再提起感业寺中克扣先帝嫔妃之事，王淑宁仍旧觉得有些难堪，“是本宫失职。自本宫听说以后，已着人查办了，想必再不会发生此等有失皇家颜面的事了。”
“自然是下面人的错，皇后娘娘怎会知道那些阳奉阴违的小人的下作行径，”这一点上，明空确实不怪王淑宁。她知道这个从小儿长在富贵乡的人本就不懂得什么叫贪赃枉法，“皇后娘娘知道什么叫饥寒交迫么？”
“知道……”王淑宁窘迫地垂下眼眸。
“皇后娘娘只知道字面上的意思，未必真能体会得出。我也是去了感业寺才知道。冬天里，被人盗去了煤炭。我没什么用来烧火取暖，禅房冷得如同冰窟。”明空说出这些陈年往事本不是要告黑状的，只是在陈述自己的遭遇。那些克扣过明空银两的人应该做梦也没想到已经入了感业寺两年的明空有朝一日还会重返后宫内院吧！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明空接着讲道：“我有时实在冻得受不了，便乘着天晴到寺外的林子里捡些蒿草，烧一烧火炕，还能抵过一时半会。有一日，我又去寺外捡蒿草，她便来了。”
明空与慧真从陌路到相爱这中间发生的故事在王淑宁听来便似戏剧杂耍一样精彩。没有爱过的人听着别人的故事也是种享受。因此，王淑宁很喜欢听明空讲她与慧真之间的点点滴滴，这是她们两人的秘密。明空在讲之前通常会歪头向王淑宁眯着眼，诚挚地请求道：“娘娘千万不要告诉别人这些，惹说出去，真要命呢。”王淑宁便也微笑着点头答应。后宫实在太寂寞了，以前和潇淑妃争风吃醋时还能分散点精力，解除点寂寞，现在，没有了那份心思，竟然觉得真的需要点美丽的故事来填补这内心的空虚与寂寥。
“她烧了兔子，先把那焦黑的皮刮去，只留了白的肉给我吃，冒着热汽的肉，是那般的细心温柔。在那冰天雪地里别说吃，只看着心里就会荡漾起一波一波的暖流。”明空说着这话时眼里写满幸福与甜蜜，“后来就想跟着她一辈子吃再多的苦也愿意。”明空讲自己与慧真的故事时声音总是温柔的如同一方角上绣着一株红莲细滑的白色丝帕，细细柔柔地滑过耳廓，让人不由得感到美好得想抓住一般。
王淑宁听到慧真为明空做的那些小事，感叹道：“原来柴米油盐的夫妻是如此的美好啊！相互照顾，只怕对方少吃了一口的那种怜惜真的让人羡慕。”
“被那个人惦念着，怕你饿着了，怕你渴着了，怕你冷着了，怕你热着了……时时的会伸手来抚着你的额微眯着眼细细地察颜观色，问寒问暖，感觉到你便是那个人最珍爱的宝贝。你的心能不似泡在蜜罐子里一般？”明空反问。
除了自己的父母双亲以及那些个整天围着她的宫人，从小到大的确再没有人对她这般珍爱过，被某个人当做珍宝又乐意被某个人当做珍宝是种什么样的滋味呢？王淑宁茫然了，“是啊，这样被人揣在心里的感觉一定很是美好的吧！”
“不光这个，”明空瞥一眼王淑宁，压低声音，故作娇羞地一笑，拧开脸去，躲开王淑宁直视着的目光，用一种似真似幻的声音说道：“那个也是美妙无比，真正叫人欲仙欲死的。”说完还及时的满脸通红，一脸迷醉的花痴相。两个年龄都不小的成熟女性在唐朝那个相对比较开放的年代谈点私密的话也是拉近关系的一种方式吧！总之，明空知道王淑宁的寂寞，知道她需要一些色彩来填补内心的空虚与寂寞，所以，她色诱了王淑宁一把。谁让两个人都寂寞呢，而且自己需要王淑宁的信任，信任便需要付出些秘密来换取，这是亘古不变的女人们相处的一种方式。何况自己离开慧真四个多月了，想啊，夜夜思春都不为过，毕竟是经历过了那种幸福与甜美，怎能说忘记就忘记，想放下就放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