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听完，面红耳赤，啐道：“你出去后我一口都不曾吃得。”
“这会子只怕已凉了，如何吃得？”慧真忍不住埋怨，“让你吃你却不吃又是为何？”听到慧真的埋怨，明空不好解释，她怎能说自己当时心情不好才没吃的。“馒头拿来，我给你在火上烤烤，烤出来的吃着可香呢。”慧真见明空不语，不好再报怨，起身在盆里净了手，回身到炕边取了两只馒头，插在树枝上塞进炕洞里去烤。果真只一会便闻到一种焦香。慧真取出来剥下外面一层烤得半焦不焦的给明空。明空尚不知馒头还可以如此吃法，皱着眉头看了看，半信半疑地喂进嘴里咀嚼，的确好吃，欣然点头。慧真又剥了一块自个吃。这样你一块，我一声，不知不觉中两人很快分吃完了四个馒头，明空终于饱了，心满意足地说：“吃饱了，上炕包在被窝里舒坦会子。”
“你脱掉外面的袍子，盖上被子。”慧真说着过来把手伸进被子底下试了试温度，“才温温热，再烧会子就好了，”她拧脸看着，依在明空身边的炕沿上，“这炕上铺的盖的都是绸缎，可是从宫里带出来的？”
明空使劲地嚼着馒头，简短的嗯了一下，算是答案。
“你——”慧真怕明空不开心，又对宫里的女生活好奇得紧，话在嘴边打了几个转终究还是没有咽下去，“在宫里不吃馒头？”
明空却意外地没生气，“宫里的饮食，讲究得很。光那各式各样的叫法都让人馋涎欲滴的。宫里也有馒头，没这么大。”提起宫里，她的眼里幻化出奇异的光彩，“我十四岁进宫……”
“你们在宫里都做甚么？那么多女人陪一个老皇上，都做甚么？”这话原不该问的，可慧真还是好奇得紧，民间谣传一个皇上要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算算也有几百几千个女人了，那么多女人在宫里做甚么？
明空被问得张口结舌，宫里的生活岂是能随便向外人道的？“莫胡言乱语，这里全是宫里的人，要想活命，最好少说话。”
慧真嘿嘿一笑，“我又不是你们感业寺的人，不受宫里的管治，才不怕呢。”她说这话时眼睛瞅着明空，黑漆漆的眼珠子在灯光下熠熠生辉。明空有点忘情地对上她的眼，不由自主地被吸引，在宫里这些年何曾见过如此单纯与率真的人。
“快说说，我好奇地紧，你们都吃甚么穿甚么？还有说甚么话，做甚么事？”慧真说着往明空身边靠靠，“你们宫里女人一个个都香香的，说话声音也都那么好听，走起路来都如那风摆杨柳又轻又柔。我就喜欢你们宫里女人。皇上的娘子果真个个都是国色天香、仪态万端。”她说着话又不着痕迹地往明空身边移了移，话说明空身上的香，真是好闻。
明空听慧真说得兴致勃勃，婉尔一笑，“你若是男子，必好色！”
“试问哪个一般人家的男子能够住进感业寺来日日看着你们这些美人儿？”慧真嘻嘻一笑，“整日和你们这些美人儿们混在一起，我此生也算没有白活。”慧真笑时露出几颗雪白整齐的牙齿。
明空在慧真脸上停留了几秒，手指画着她坚挺的眉毛，这张脸，英俊中尽显妩媚，倒是别有一种味道在其中。她不觉感叹道：“其实，你明眸皓齿，美如冠玉，不输于皇宫里的任何一个女子。”
“真的？”慧真听着明空的话，开心地笑着，四处张望，“可有镜子？”
“要镜子做甚？”
“我要照照我的脸，你不说我是美女吗？”慧真“美女”二字刚吐出来，脸就红了，如染上层胭脂，夭桃秾李愈加漂亮了。明空见她害羞的样子越显得可爱又娇艳，不觉痴了，市井间竟有这等优物？她有点怀疑她的出身了，难不成是名门之后大家闺秀不幸落入了凡尘，“你是哪里人，因何出家做了道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