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登时无言以对。
女帝摆摆手示意上官婉儿不必计较，“师傅——”她抓扯着上官婉儿往屋内快步走去，其实，进门就是炕，女帝只三五步便到了炕边，挤在明棋身旁。炕前边站着女帝和明棋两个，便没有了落脚的地儿，上官婉儿只得留在门口。女帝站得离寰清很近，眼巴巴地瞅着寰清，用略显惊喜的口气问道：“终于肯见朕？”
“正如你所说，我们都是行将就木之人，没有多少时间赌气了，也是该说说话叙叙旧的时候了”
“谢谢师傅！”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慧真吧，昨晚我梦到她了” 寰清把脸转向女帝，皱巴巴的脸皱得更厉害了，竟是露出一个怪异的微笑，“她还是那么年轻，那么漂亮……”
女帝神色转暗，轻声道：“她永世都将是那么的年轻漂亮！”
“可我却更多的是梦到她血淋淋的样子，我总是梦到她对我喊，痛啊！痛啊！”寰清把后面的话噎在喉咙里，吐不出来了，她抬手抵住自己的胸口，喘息不住。
明棋慌忙抬手在寰清后背上拍打。
女帝也在她胸前抚弄，“师傅还不曾走出来？”
寰清咳嗽几声，捶打着炕面，悲愤地说道：“你让我如何走得出来？你说说，你们这些个刽子手！屠夫！那般的残酷，你让我如何走得出来？”
“朕也恨！朕也痛！”
“你为何不救她？”
“师傅，朕对她情真意切，如若能救得了，岂有不管之理？”
“师傅，”明棋突然插嘴，“师弟本无错。你想想她那会子身份卑微，即便是知道了，也只怕是无能为力呢。”
寰清转向明棋恼怒地问道：“你这会子耳朵不聋啦？”
明棋憨憨地一笑，“你们说得声音这般的响亮。我听得到。”
“烧水去。”寰清再喝。
明棋温顺地答应着从婉儿身边挤过去。
经明棋这么一说，寰清的情绪缓和了些，她静寞了一会子，冷冷地说：“上炕！若嫌腌脏就站着。”
“哎，”女帝答应着，竟然真的要上炕，她用双臂攀着炕沿，双腿往上收起，抬了几抬都未曾放上炕沿去，直累得气喘吁吁。
寰清突然问道：“你胖啦？”
女帝点点头，“比之以前。”
“快让我摸摸，”寰清兴奋的眼睛眯成一条缝，脸皱褶挤成一团，身体前倾，手伸向女帝，触到了女帝的胳膊，摸了又摸，捏了又捏，哈哈大笑道：“只这臂膀都比当年粗了两倍，再不似当年的姿态娥娜？哈哈——似你这般壮硕模样，黄泉之下，只怕她要认不出了吧？”
女帝知道寰清在嘲笑自己，脸色灰暗了。她本是高傲又自信还略有些自恋的人，被人这样嘲弄可不喜欢，不过她还是以淡淡地语气坚定地说，“我们相熟如此，她岂会不认得朕。”
寰清继续毫不留情，挑衅性道：“照照镜子看看你现在的模样，发白如雪，面如干枣，可有丝毫当年的容貌？”
女帝闻言脸色越发阴暗了，却没立即反驳。
上官婉儿把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很快整理成一条简短的信息：那就是慧真早在数年前就去世了。不过见寰清如此三番五次的羞辱女帝，上官婉儿大怒，喝责道：“不许对圣上如此大不敬！”
寰清一幅你奈我何的神情，向婉儿朗声说道：“尔竟不知我是她的师尊?古人云，尊师如父，倒是该你们皇上对我尊重些才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