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婉儿见太平没有对她的画评头论足,略松了一口气,忙跟着送太平公主。两人行止寝宫外的回廊上。太平公主突然说:“陛下对此人用情至深呢。”走了这么一段路后,她慢慢的调整了思绪,情绪也恢复平静,脸上露出凝重的神情。显然她误以为那幅画是女帝所做了。
“嗯!”心烦意乱的上官婉儿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此刻心急火燎地只想太平公主快点离开,自己好跑回去收起那幅足足可以要上她项上人头的画。
偏偏太平公主不能洞察上官婉儿的心,她依旧不紧不慢地问道:“那人的确不在人世了?”
“奴婢不知。”
“那人叫慧真?”太平公主回头看了眼婉儿,又迅速转开脸,轻轻地问道:“是个女子?”语毕脸上染了胭脂般的红做一团。
上官婉儿惊诧,年过四十的太平公主脸庞儿红得有些妖娆,有些奇怪,“啊?公主因何脸红得如此?”为防祸从口出,上官婉儿没敢说出自己的疑问,只是细细地偷窥她的神情,转念又想,太平公主是如何得知那人叫慧真又是女子的呢?上官婉儿脑子飞速旋转,回忆自己这些天与太平交谈时并未透露慧真的信息,方才放下心来,只要不是自己说出去的,想也无妨,反问道:“公主……此话从何说起?”
太平公主嫌上官婉儿多此一问,有些时候说有些话,打哑迷的,便不必直白的说出来,故儿轻轻地横一眼上官婉儿,“画上已画得明明白白,难道本宫是白痴不成?”
上官婉儿也意识到自己问得过于直白,必惹恼了公主,又又无法肯定太平公主是否能接受女帝爱过一个女子的事实,不敢冒然说出真相,便打着哈哈,莫棱两可地说,“那个,那个,确是比一般的道士白净柔弱些……”
太平公主早知上官婉儿揣着明白装糊涂,知道她防范着自己,越发的不满,也不好直说出来,只淡淡地说,“其实,本宫已经找到了明棋。”眼睛却死死地盯住上官婉儿,想从她的神情上看出些端倪。
两个相互设防的人这一刻心照不宣。上官婉儿马上做出回应,“她如今在哪里,在做什么,又说了什么?”
太平公主面无表情地瞅着婉儿,“母亲都说了什么?”
两个年纪相仿智力相当的女人开始用目光较量,揣摩对方的心思,谁都怕授柄于对方。做为女帝最宠爱的女儿和最宠爱的近臣,她们两个也较量了几十年了,有输有赢,乐在其中。
这次上官婉儿认输。她急着回去处理那幅画,实在不宜与太平斗智斗勇,忙避开太平公主的目光,小心翼翼地说,“她只说了她与那个人的故事,爱得紧。”
“嗯,”太平公主见上官婉儿服输,眼睛闪过一抹轻笑,开心地说,“已知很久了。”
上官婉儿颔首,也一笑,等太平的下文。太平却背过身去。上官婉儿暗哂,找着明棋也枉然,女帝的故事,明棋应该是知道的最少的一个吧。只是明棋还活着,这是上官婉儿未曾料到的消息,做为女帝故事中的一个人物,还是想见上一见,便问:“明棋大师如今也该年逾古稀,想必很多旧事都忘了吧!”。
“嗯,的确如此。”太平公主说着话儿抬脚就走。
“公主殿下慢行……”上官婉儿恭送,目送太平公主转过墙角之后,转身急奔回来想在女帝醒来之前收起那幅该死的画。然而,又晚了一步,等她跨进门槛时,看见女帝正立在案前,双手捧着那幅画儿仔细地端详着。上官婉儿耳畔嗡的一阵响,暗恨自己着了魔画了这么一幅女帝呈欢的亵渎了神圣的女帝的艳画,竟然还忘了收藏,知道自己命运多舛,今天该是走到了人生的尽头,她心惊胆颤两股颤颤,硬撑着挪步到女帝身边跪下,悄悄窥视,见女帝面色和悦便怀着侥幸心理,小声说:“奴婢该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