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棋看着明空动作娴熟地做完这些,又惊又喜,“师弟都会呀!我就说慧真师傅多虑呢,她还不信,看看,再笨的人也知道炕要烧得热火,日子要过得舒坦,对不对?”
明空狠狠地点头,算是对明棋的答复。明棋毕竟还是个孩子,哪里会知道明空此刻亦悲亦伤亦恨亦痛的心绪,欢喜地继续说:“我这便回去告诉师傅去。”话音刚落已跳出门槛跑走了。明空愣了下,抓起衣架上的大袄穿上,再转身爬上炕,从炕角的被子下面扯出一个红绸包裹,抱在怀里往外跑。跑了几步才想起门尚未锁,又回转身锁上房门,接着转身往大门口跑去。此时,日落西山,大门早已上锁。明空跑到门口看门已落锁,便向守门的童子央求道:“请开开门!请把门打开,我出去一下。”
那两个童子中的一个冷冷地说:“寺里的规矩,日落上锁,再不许打开,也不许寺里人等出去半个。你有何等的面子,想破了规矩?”
明空只得说:“我要去追上慧真师傅,送样东西给她。”
另一童子说:“慧真师傅走了一天,此刻只怕在百里之外了,凭你如何追赶得上?”
明空吃了阻挠,愤然返回。此时,房内茶水已烧开,正冒着白汽,发出咕嘟嘟的响声儿。明空进屋,瞅着火盆愣怔了好一阵子,才想起来该是能沏茶的时候了,把包裹随手扔在炕上,转身取了茶壶沏茶。沏好茶后,再取两个杯子用冷水洗了洗,再用热水烫了烫,用茶盘把茶壶和茶坏一起端着放在炕头上,她自己也脱鞋上炕,盘腿坐正,然后,倒茶。这茶叶是前几天慧真给她的,用白木盒装着,有半斤之多,还算上乘,慧真没告诉她这茶叶是从哪里得来的,她也没问。自从那件事之后,她们一直不说话。慧真拿进来放在她的炕头上,略坐了会子便转身出去了。而且自得了这茶叶后,两人也没有一次喝过茶,每次等沏好茶后,慧真就悄无声息地离开。而她也不曾挽留,原以为时间还来得及,两个人还有时间对面而坐,共饮一壶茶。“你就这样走啦?”明空的心又疼起来,“一句话也不说,”她用手捶了两下胸口,“这却是何等的怨怼,让你一句话也不对我说?”泪水无声地滑落,滴在茶盘上,再滴在茶壶上,然后滴在明空的手上,她端起茶杯,手嗦嗦地颤抖着,滚烫的茶水溢出来,顺着她的手滴落,一杯水溢洒去了三分之二,余下的三分之一,她倒在嘴里,喉头哽噎,咽不下去。“你就这样狠心地去了——”接着啪的一声响,明空把茶杯摔在地上。原来真的无法面对的是失去,是再也看不到她了,明空自己也不曾料到会对慧真的离开有如此强烈的反应,虽说这些日子表面上冷若冰霜,心底里却是如此的期盼着见她一面。直到现在,明空不得不暗自承认自己对慧真有了非同一般的感情,是种之前从未有过的,包括先皇也不曾有过的不一样的感情!是那种让她的心充满激情又温柔无比,却又时不时的躁动不安又能满怀期待的情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