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听出明棋的埋怨,也顾不得生气,急忙问道:“慧真师傅呢?缘何一天没有见她?”
“慧真师傅?”明棋瞟一眼明空。她素知明空与慧真亲厚,因而对她问及慧真也不以为异,只道:“慧真师傅一大早就走了。”
“噢——”听说慧真走了,明空凭着上次的经验,先入为主地认为她又去给人做法事了,“去了哪里?何时回来?”
“这一去只怕要久远些。”明棋把柴火一枝枝送入炕洞。
明空愣愣地看着明棋把柴火一枝枝送入炕洞,回味着她的话,好半天才明白这句话的含意,却不肯信,反问道:“师兄是说慧真师傅这次走后要过很久才来?”
“是啊,年关将近,必定有很多的法事要做,每年的这个时间都是她们,也是咱们最忙的时候。”明棋用火镰子打火,嚓嚓嚓地响声不绝于耳,“你以后可别指望她给你看顾火盆,最好自个儿学着些子。看顾火盆和烧炕也不难,再说你的柴房里现在的柴火堆得跟小山似的,只管烧,等开春也烧不完。”
明空得知慧真回去了的消息首先反应是怒不可遏,喝问道:“她要回去了,这般要紧的事情因何不对我说?”也不想清楚了,这关明棋啥事?
明棋略显惊讶地反问:“她没跟你说?我们都知道啊!”
“她没跟我说!竟然没跟我说!这算甚么,因何别人都知道唯有我不知道!”明空在内心暗自愤怒地叫嚣,“这算甚么?不是说真心的嘛,因何亲热成那般程度却是说走便走了,一点留恋都没有!”明空感觉胸腔内如同心胆俱裂般的疼痛,用双手死死地摁住,那种痛感才略松些。
明棋看明空瞬间变得苍白的脸色,忙安慰道:“知道又有何用?徒增悲伤!咱师傅知道的最早,从前儿直哭到今天。两天两夜不曾合眼。”
“师兄,”明空唤,声音纠结而沙哑,“师兄你忙去吧,我自个儿烧炕。”
明棋回头看一眼明空,慢慢腾腾地说:“我烧。慧真师傅临走时千叮咛万嘱咐让一定烧好你的炕,莫要冻着你。还给我了银子算是答谢,我不能在她刚走了就食言。”
听到慧真走之前还惦念着自己屋子的冷暖,明空内心又一暖,之前的怨气也瞬间消散了,强烈的不舍又化成满心的酸楚,强忍住喉头的哽咽,简短地说了句:“我自己烧。”硬挤在明棋身边,抢了火链在手,用石头敲击,嚓嚓嚓之敲击声不绝于耳。火星飞溅,终于点燃了压在火链上的棉花,她把棉花送到嘴边吹风,冒起一股青烟,便有了火花,再把棉花抱在一捧蒿草间,继续吹,烟冒得更大些……烟迷了眼,明空擦拭泪水。明空把蒿草压在一堆更大的蒿草之间,接着吹气,火苗窜起来,她这才把硬柴放在烧着的蒿草上,先是小树枝,再是大树枝,蒿草着得旺了,浓浓的烟如同困兽在炕洞里盘旋,伺机从炕洞上方溢出……随后,在屋子上空盘旋,再伺机从门窗溢出。明空把门打开,然后回身蹲在炕洞边,一心一意地烧火,边烧边抹泪。等所有的硬柴都烧完后,她把火红的火炭挟出来放在火盆上,再取几块黑炭架在火炭上,再取水壶架在火盆上,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之前慧真做过的。原来她虽然不曾动手,却已深深的烙在脑海深处,做起来并不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