寰清被慧真挤得没法子，只得起身另拉一床被子，又装不经意的样子问道上：“咋不在明空屋里睡？”
“平白无辜的在她房里睡啥？”慧真嘟嚷，飞快地把身子蜷缩成一团打个滚儿，滚到靠墙处，面向里边躺着。寰清见她如此无赖，却还是开心，笑眯眯地说：“看这样子想是吃了闭门羹。”知道慧真在明空处吃了瘪寰清开心地有些莫名。可她就是莫名地开心。
对于寰清明显是调侃的话语，慧真只装没听到，沉默不语。
明棋乐呵呵地站在炕沿边看慧真师傅和自己师傅。也许是从小养成了习惯，她就觉得慧真师傅就该与自己的师傅一起玩。看到慧真总往明空处跑，她也不开心。
寰清见慧真不似往日那般伶牙俐齿，猜测她肯定是在明空处吃了大亏，不便当着明棋的面戏弄，转向明棋柔声道：“棋儿也去睡吧。”
明棋答应着，依依不舍的开门出去。待明棋去后，寰清把慧真扒拉转过身来，喜眉笑眼地问道：“可是拍马屁偏是拍在马蹄子上啦？”
慧真脸腾地绯红，睨一眼寰清，然后愤愤地闭上眼不理她。寰清开心地下炕梳洗，也逼慧真梳洗了。两人重又躺下。与平日比，早了点，睡不着，寰清竖起耳朵听外面的风声，“这等天气，只怕飞禽走兽都要冻死不少。”慧真不回话。她的心思早拉去明空身上，困惑不知哪里又得罪了她，怎么好端端的便突然间似生出了“千山万水”般的隔膜，再难融洽了呢？
明空知道自己已没有资格得到慧真的真心真意，一边渴望着慧真的接近，一边又明智地抗拒着自己的真心，思想上矛盾重重的她对慧真也是冷若冰霜。在这之后的几天里，明空也总是冷冷的不怎么理慧真。慧真也是个有自尊心的人，被明空一再冷落，自然也变得沉默寡言，每日里除了给明空烧炕，再不去明空房里，而用多出来的时间进山去打柴。以前每天打一捆柴，现在打两捆，衣服挂破了，手也冻伤了。衣裳破了寰清便抢了去给她补好，只是每次补衣裳时都要埋怨。慧真也总是傻傻一笑，当做回应。
腊月初七，晨曦微露时，慧真跟着她师傅被众僧送出山门。她们又要云游去了。寰清跟在慧真的身旁，抽抽嗒嗒地哭，一遍又一遍咛嘱她开春早点来。慧真一次又一次心不在焉地随口答应，一边目光一次又一次在送行的人群中搜寻明空。要走了，她此刻非常期待能看到明空，可惜没有，一步一个台阶，她走完了山门下的几百级石台阶，走完了下山的山道，频频回眸，却始终没有看到那个让她终身难忘的与众不同的人。其实，此刻明空才刚刚起床准备去上早课。她根本不知道慧真要走的事，还傻傻地以为吃过早饭就能一如往常那般看见那个让自己时时刻刻都放不下的人呢。然而，从早晨到中午，再到下午，直到黄昏，炕已凉了，火盆也灭了，还没有看见慧真来。明空变得心绪不宁，烦躁不安，在屋子里来回的踱步，几次出门站在门口望着师傅的禅房，想过去看看，又强忍住了。一种不好的预感滋生出来，先还似清风细雨，后来便似暴风骤雨，搅得她没有半刻的安宁。到傍晚时光慧真都没来，明空再也忍不住想去师傅房里看个究竟，刚出门便见明棋抱一抱柴火过来。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也不说话，径直从她身边过去推门走进屋，到炕边，把柴火扔在地上，气昂昂地说：“屋子里这般的冷！师弟待在屋子里也不知道看顾着火盆里的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