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该失眠的,让你等也体验下一宿无眠的滋味——”
“是您的故事讲得好,奴婢一晚上尽想慧真大师。”
“想她做甚?”
“想她生得一定是花容月貌,才情非常。”
“噢,”女帝微笑着颔首,“她是朕见过的最英俊最漂亮也最潇洒的女子。”
“求陛下细细描绘下子,您这般一说,我越法好奇得不行。”
女帝沉思了片刻,道:“给朕备笔墨水粉……”
上官婉儿愣了一瞬,立刻明白了女帝的意思,欢快地连连问道:“陛下要画画?是画她嘛?画慧真大师吗?”
“把书案摆在那边的树下,朕要在花园里画。”
女帝虽未正面回答,上官婉儿料定女帝要画慧真大师,因而讨巧说:“画美人就该在花前月下呢。”
“快摆案子吧,就你聪明。”
上官婉儿娇媚展开笑逐,贴着女帝,抱住她的臂膀,指挥众人,让这个摆案子,那个拿香炉,再有点香的,磨墨的,铺画纸的,如同大将军军前点阵,气势磅礴,一改往日严谨随和的模样,倒有点依娇弄宠的样子。女帝只嘴角噙着笑,宠溺地看着她依巧卖乖的样子,也不责怪。
待宫女太监们铺纸磨墨的功夫,女帝信步走到要株牡丹前,垂首闻一闻花的清香,再半眯着眼,轻轻抚弄着花瓣,感触那份光滑与轻柔,“如同那人的肌肤一般。”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时,女帝的身形一颤,轻轻地用脸颊在花朵上厮磨。
上官婉儿垂目偷觑,见女帝埋首花间,知道她又生了伤感之情,思虑着不知该不该打扰。从万人敬畏的神殿上下来,卸掉了威严的政治武装后的女帝越来越轻易表露出柔弱的一面,不知该喜还是堪忧,看着她的容颜一日更比一日的憔悴,上官婉儿忧心忡忡。
女帝恰在此时回头,就看见上官婉儿投向自己的目光里满是怜惜和忧虑,禁不住哑然失笑。
上官婉儿蓦地意识到自己正在失礼地直视着女帝,吓的一个轻颤,忙展开眉眼,讨好卖乖地笑眯眯地问道:“陛下,笔墨准备好了,您是这会子画,还是要等会子画?”
女帝慢悠悠地走到书案前,轻轻地问:“刚才走神了,婉儿在想何事?”
“没想,”上官婉儿无奈地知道在女帝面前撒谎是自讨苦吃,只好说:“陛下伤感,奴婢忧心。”
女帝叹息一声,道:“朕能伤感,说明朕还不算太老,若有一日,没有了忧与喜,心如止水,哪才是真的老了……”
上官婉儿忙接口道:“陛下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女帝打断婉儿的话,“那等江湖术士骗人之语说个则甚?”她说完立在案前,沉默了片刻,右手握笔,左手压在纸上,上官婉儿忙在边上替她把宽大的袍袖掖起来。女帝开始落笔。她画的是那个如同烙刻在心灵深处的人,虽然年代久远,却是下笔如有神,一挥而就。
上官婉儿的心便提拎了起来,凝神敛气,不敢稍动。过了约莫两柱香的功夫,纸上跃然跳脱出一个青春靓丽的慧真。她单手拿着一朵牡丹花,一手则藏在背后,一脚在前,一脚在后,身体微微前倾,眉眼中尽显窃喜,似要给面前某人一个惊喜或惊吓的神情。画中的人物身穿道袍,挽道士结,身材修长,容貌清秀英俊,上官婉儿惊叹道:“果然是个美人!这便是慧真大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