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真的脚步声到了门边,停下来,推门,门吱呀响了一声。然后她进门,走到炕头前放下拖盘,返身去关门,发出哐的一声。明空以为她又走了,生出几分失落,刚欲起身,却听慧真又回到炕边,她竟然没走。慧真再回到炕边,见明空不理自己,很不自在,想走舍不得,想留又怕这份被无视的冷落,静默了一会子,才说:“起来喝茶吧,我新沏的。”因为紧张,她的声音是沙哑的,却是如此的动人心魄。
明空在听到她的声音的刹那间,泪滑落在枕上。这半晌她一直在告诫自己不要理慧真,却还是不自觉地满心期待着她对自己无微不至的关怀,情难自禁地竖起耳朵听着慧真的一举一动,生怕错过一个细节。在听到慧真声音的瞬间,她把给自己的告诫和对慧真的恨统统如风卷残云般一瞬间便消散得干干净净了。不过她还无法以平常的心来面对刚才发生过的那一幕,无法面对的是失了本性的自己,一个向来淡定高雅,泰山压顶都面不改色之人竟然被一个女子催发了私心,更何况,她此刻并不知慧真是真心还是假意。慧真哪里知道明空心中的九曲回肠,依着本性伸手拉明空。当慧真伸手来抓明空的手时,明空毫不犹豫一把打掉了慧真的手。再迟钝的人也知道小暴力是赌气的缘故。所以,当慧真的手被明空打掉时,她本能地知道明空在和自己赌气,虽然不知道她赌的哪门子的气,可能赌气说明关系还是近了一层。因此,慧真心情大好,弯腰压在明空身上,故意压得重重的,想激起她的反抗,有反抗就有和好的希望。明空果真上当了,她毫不迟缓地一把推开慧真。她推慧真时紧闭双目,眼睫上悬着星星点点晶莹剔透的泪珠儿,让她看上去更是妖媚动人。
“咋啦?”慧真再次扑上前,紧紧抱住明空,压在明空身上,脸贴上明空的脸,她真的是本能的觉得贴得近些就能让狂暴的明空安静下来。虽说隔着床厚厚的被子,明空还是能感受到她的温柔。心又为之动荡起来,之前,明空还赌气暗想要是慧真敢来抱自己或碰自己,就推她,打她,狠狠地踹她。可此刻,当明空真的被慧真抱在怀里光滑细嫩的脸贴上时又不争气地情动不已,全身的肌肤都充溢着要被贴被抚摸的欲望,不过,强性子的她还是强势地不肯就犯,她不能服输,更不能丢人现眼,因而便用强硬的语气斥责道:“你竟然敢对我施法术。”
慧真幽怨地申辩道:“我没有施法术,其实,我也没有真法术。说实话,我在民间施的那些都是假的,糊弄人的小幌子。”
见慧真把道家的家底都抖落出来了,明空便知道她是真心对自己的,释然,不过为着之前的失态还想到挽回些面子,便继续强词夺理,“你有,你施法术让我失了本心!”
慧真没留心明空的本意,只管偷偷地往被子里窥探。她对明空的身体生出了诸多的欲念,又怕被明空发现,只胡乱地应道:“你的本心是啥?”
被慧真这样一问,明空再次面红耳赤,她的本心无非就是想让慧真抱着爱抚着蹂躏着……可这叫她如何说得出口,一时间也是神情恍惚,呢喃道:“我的本心便是无心!不动心不动情,青灯暮鼓,了却残生。”明明是心口不一,明明她露在外面的额头上已泛起了桃红色。
“你的本心便是无心,不动心不动情,青灯暮鼓,了却残生。”慧真机械地重复着明空的话,想把手伸进明空衣襟里的冲动太过强烈,赶忙离开了一点,低头端起一杯茶,一饮而尽。
其实慧真做与不做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明空为自己唐突的近于疯狂的行为找到了个很好的借口,她挽回了面子,自然也不那么恼怒了,因而她直接忽略掉了慧真的话,满耳朵响的都是慧真喝水的声音,本来就干渴难捺,此刻更是暴涨出饥渴难耐,可她不能主动,也不敢主动,又怕自己按捺不住,又想与慧真就此做个了断,便冷冷地说:“把茶壶放下,你走。”
“嗯。”慧真答应着,真的转身出去。
等慧真真的出去并关了房门的瞬间明空却又生出强烈的不舍,可她不敢再叫她回来,便把那不舍转换成恼怒暴跳起来,一口喝干了杯中的茶水,再从茶壶里倒出一杯都喝了,再倒再喝,直到把茶壶里的水喝尽才心有不甘地复又躺下。躺下的瞬间又想起慧真,怨一回恨一回,思念的更紧,恨不能即刻起床去找她。正这时,听到慧真的脚步声又由远及近,明空不觉暗道:“真的能掐会算,知道我喝完了就来取茶壶。”其实,慧真是吃了寰清的闭门羹。不过出乎慧真的意料之外,让她极度的莫明其妙,恼怒又无奈,不敢在寰清的门上多敲,只得灰溜溜地返回明空房里,又怕惹明空不高兴,进屋悄无声息地坐在炕沿上。
明空只当慧真是来取茶壶的,却半天不见她离开,便问:“拿了去吧,等什么?”
“嗯。”慧真答应一声,只得又双托着茶盘离开明空房间欲回寰清房间,刚走半道,见明棋斜着肩,吃力地提一桶冒着热汽的水迎面走来,忙迎上去,问道:“怎么提过来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