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了没？好了没？”慧真不时的问一声。
“快了，快了。渴得如此厉害，也不早说。这会子倒是急成这样。”寰清说着瞄一眼明空，暗怪她不识眼色，明明慧真渴得如此了，她手里端的那杯茶也早凉了，竟不知递给慧真。其实，明空哪里知道她手里的这杯茶是早就沏上的凉得差不多了的呢，她此时正好奇地看着慧真与寰清两人之间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呢。
等茶凉得可以入口了，寰清才递给慧真。慧真接过去一饮而尽。再凉，再喝……慧真接连喝了四五杯，仍旧嚷嚷渴。明空便把自己那杯也拿给她喝了。慧真这才不嚷渴了，返手给明空再沏一杯茶。寰清从布包里取了一个馒头放在火上烤，满屋子便散发出烧焦的馒头香，烧了一会，她从馒头上揭下来一层，递给慧真。慧真吃一口馒头，再往嘴里丢几粒花生，嚼得满口溢香。明空发现寰清给慧真做这些时眼神里满是爱怜，动作也很是温婉细腻。这温馨的场面让明空羡慕不己——已经很多年没有被人如此温婉细腻地对待过，自己也有很多年没有这样温婉细腻地对待过别人了。在师傅房里喝完茶，明空不好久待，又坐了会子便起身告辞回到自己的小院。越过矮墙看到房门关着，推门进屋，发现明棋早已不知去向，倒也觉得屋子里比外面暖和多了，明空由不得展颜，想想也无事可做，取一本书上炕包在被子里看。聚精会神地一晃一个下午就这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听到用晚膳的铃声，才恍惚想起竟是半日未见慧真了，突然有点想见她，打从进了感业寺，她还是第一次这么惦记着一个人。心想大约用晚膳时能看见慧真，忽然就想穿得好看点，人常说女为悦己者容，明空心头略过这个念头时暗自好笑却还是抵挡不住想穿得好看点的念头变为行动，从箱子里翻出一件素色的貂皮大氅披上。又从箱子底下掏出一面小铜镜往脸上照照，镜子里的美人儿嘴角竟是溢着淡淡的笑意，明空暗自心惊，从何时起，自个儿也是这般舒心着的了呢？她把铜镜塞进箱子底下，这才推开房门双手捉着狐皮大氅的双襟施施然跨出门来，映入眼睑的首先是房沿下堆着的一大堆麦草。吓了一跳，何时何人在她的禅房外放了一堆麦草，她竟不知道，“这，这是哪里来的？”环顾四周，她的小院落里一个人都没有，越过短墙看看别处，虽说有人，却不是熟悉的，切又各自忙着赶路，看都不往她这边看，自是不好大声去问，明空满腹疑问往伙房走去。一路都是泥土地，不似宫里青砖铺成的路，貂皮大氅太长，拖在脚底下，怕沾上尘土，明空只好把大氅的下摆提起来，蓦然忆起自己正是为着怕被染上尘土的原因才不管多冷都从来不穿大氅的，今儿一分析神竟就忘记了。到了用膳房，脱下大氅，才发现竟拿它没了办法，按说身后跟个下人，等走入用膳房就该帮她脱下大氅抱在怀里立在她的身后伺候她用膳，可惜她身后没有个下人，她不得不把脱下来的大氅抱在自己怀里，这让她更觉尴尬。而满屋子里坐着的两代皇上的嫔妃们如她这般身后不跟着下人的却是屈指可数。这些女人在宫里争宠斗艳已成了习惯，到了感业寺却还要比个高下，也或者在宫里本就结下怨的，自是谁看谁都不顺眼，连吃个饭都要端着架子，一个占一个案子，同是伙房里出来的素菜，也没甚么好比较的，便在气度上比，看谁更端庄，看谁更雅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