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坊间烧粗茶用的，你见过坨坨茶没？”慧真用手比划，“跟窝窝头一样大小，很是粗糙，是老茶树上的老树叶做成的，因在枝上生得日子长些，却也长到了火候，烧出茶水来是黑褐色的，喝又苦又涩，喝完却是舌尖上泛着甘甜的那种，我觉得这才是真正的茶叶。我今儿个买了一个，放在罐子里，你取出来看看。”
明空听着慧真的话，探手在陶罐摸，果真摸到一团黑呼呼被压制得很瓷实的茶砖，“把这个敲碎了用陶罐烧？”
“嗯，小美人真聪明，快去烧茶。我渴呢。”慧真笑着拍拍明空的肩膀，“这会子火盆里的火定烧得旺旺的了。”
明空是好喝茶的，听说有茶喝，自是欢喜欢，忙跑回房，先取出茶坨坨在灯下细看，揭开外头包着的荷叶，见果真粗糙，也不嫌弃，先取水清洗了陶罐，又从茶坨坨掰下了一小块子茶叶放在陶罐，加上水，拿到火盆上，之前用来架铜壶的架子却怎么也架不住，她情急地喊道：“陶罐太小了些，还不如用铜壶烧呢。”
“就用陶罐烧，陶罐烧的好喝。”慧真说话时往房里跑来，站在门口便看见明空正拿着陶罐以各种方式往铜壶架子上搁，又被炉火烤疼了手，于是，缩手缩脚的模样很是可爱，遂笑道：“笨美人，那陶罐是要直接埋在火里的，拿来我弄给你看。”
明空忙把陶罐递给慧真。
慧真用火钳子把木炭扒开，把陶罐的下半截埋入其中。然后，伸手在火上烤着，滋溜溜吸了几口冷气，四下里看看，道：“有啥吃的没？”
明空跟着慧真环视一周，刚才吃过饭，要说也不饿，可经慧真一嚷嚷，口舌生津，“昨儿个你倒是要了一包面放在书柜上。”
“我去师傅房里看看。”话音刚落，慧真已咻地一声窜了出去。
明空听着慧真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哑然失笑，这个人旺盛的精力实在让她瞠目。明空把茶杯洗干净了放在案子上，到火盆前烤热被冰水冰了的手，又到炕头上坐了会子，听到水响声，掌着灯烛回到火盆前查看陶罐，见水只是冒着热汽，还未烧开，重又回到炕头上坐下，引长颈子往窗外看，心下暗暗期待慧真早点回来。好在，慧真只一柱香的功夫就回来了，推门而入时，脸上扬溢着满足的笑，把一个布袋放在桌子上，欢快地，“快来吃，有点心，有果子，还有馒头，鸡蛋和饼子，看你想吃啥。”
明空走到桌前，探头往慧真撑开的白布袋里看，果见甚么都有，随手取了块点心，用食指和拇指捏着送到灯下细看，做功还算精细，但绝非宫里出来的，倒像是市井里常卖的那种，“你这些都是哪里来的？”
“我师傅房里的。我师傅来感业寺，自会有人孝敬她各色东西，你只管放心吃。不过，你不要嫌弃，这些都是坊间弄里常有的，粗糙的很。”
“怎么会嫌弃。”明空轻喃，把点心送至口边轻启红唇咬了半块，细细咀嚼，慢慢品尝，是桂花馅的，淡淡的一丝甜，“好吃。”见慧真一头一脸的汗，“你这大冷的天还出这么多的汗？”明空从腋下取出帕子给她擦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