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的井是有些年头的古井,别的不说,只那井沿上箍井在大石头上都被井绳磨蹭出了一道道小沟便写着它的年龄,井口的直径足有两米宽,同时可以容五六只木桶吊水。如今,寒冬腊月的井台上结满了冰,就连放在井台上的几只大木桶也被冰冻住了。身单力薄的明空站在结了冰的井沿上直打滑溜,她下意识地抓住井台上的一只大木桶,借力站稳身体。然后,一手抓着大木桶,一手手把用井绳拴了的陶罐放入井中。水井深要十多米,明空单手抓住又湿又冰又滑滑的井绳一节一节往开松,手指尖彻骨的冷,真恨不能一下子把陶罐丢入水中,却又怕摔碎了,只得强忍着,过了半天才听到一声陶罐落入水中的响声。明空松口气,左右摆动井绳,待陶罐里装满了水又往上提。那陶罐本就有些份量,装满水后更是沉重,明空单凭一只手提不动,只好用腿依着大木桶借力,用两只手往上拉。
话说慧真追过来时就看到明空站在井沿的冰面上,两腿依着那只结了冰的乌黑的大木桶,抓着井绳,身子东倒西歪地往上提水。而这个女子只有那个木桶一个着力点,若是脚下打滑,把冻在井沿上的大木桶推倒了或推散了,她必定身子向前一倾栽入井中。眼见着这情形慧真只觉得血脉喷涨,头晕脑胀。怕惊扰到这个天底下最笨的女子,她没敢出声,只是飞身掠来,眨眼的功夫就把井台上的女子抱回了地面,然后,吼叫一声,“你找死啊!”
正在专心一意往井上提水的明空猛地感觉重心失衡,以为自己失足坠入井中了,只吓得花容失色,芳心悸动,稍过片刻,才明白跌入了慧真怀里,随机埋怨道:“做什么啊——想吓死我不成?”
“我也要被你吓死了。”慧真没好气地喝责,“哪有你这样打水的?”
明空一脸不解地反问道:“有何不妥?”
“这破桶幸亏没被你摇散了,若被拔脱这冰面,你与桶一块儿向前一扑,就都掉落井中了,”慧真吓得浑身直冒冷汗,见明空懵懂无知的样子愈加生气,粗哽着嗓门儿问:“没看明白?”
明空老老实实回答道:“没有——”接着,她发现自己个儿的那只陶罐带着井绳一起跌落井中了,“我的水罐,还有井绳,”明空惊呼一声,推开慧真转身又往井台上爬,“跌井里,又要被骂了。”
“你还往上爬?”慧真恼急,一把把明空扯入怀中,“真不想活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