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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真篇


慧真见明空得意的表情,忍俊不禁,面前这个女子自以为成熟睿智,其实,偶尔还是很小女人的嘛!不过,一个女子在宫里苦巴巴熬了数十年,就只给皇上读过几次书,真不值当,这样想着,她眼底一酸,温柔地说:“若得空闲,你也读书给我听,可好?”

一个民间小道姑要听如此枯涩难懂的书,明空诧异了,“我给你读书?你还能听懂《汉书》、《论语》不成?”

这直白地用不信任的语气问出来的轻视让明空恼火,她脸色骤变,拿起拖盘,看都不看明空一眼转身欲走。

正在交谈这对方突然抽身要走,明空有点摸不清头脑,又很是不舍,又见慧真突然冷了脸色,忙问道:“你要做甚?”

“和你师傅说古今去。”慧真冷冷应了句,出门,再转身来合上门,之后,她的脚步声由近渐远……

明空谈兴正浓时却把听众走掉了,颇感失落,回想自己刚才的话虽然有点玩笑的味道,但换个角度想想,确实过份了些,很是歉疚,等她再拿起书,却已了无心绪,只得熄灯躺下。窗外风声如龙吟虎啸,又似妇人如泣如述的哭泣之声,听着烦躁不安,竟是一夜未眠。第二天,在晨钟声中起床,仔细的梳洗一翻,才去早课。尼姑们的早课便是诵读经文,明空自是兴趣缺缺,嘴里跟着大家一起叽哩咕噜,心里却在不时地想起那个慧真,有点想知道这个道姑一早晨在做甚,不过敢肯定她不读经。明空心不在焉上完早课,跟着大家去用午膳。竟意外地看到师傅冲自己露了个难得的笑脸。师傅的笑恍得明空心疼,这是她入寺半年来师傅首次主动向她示好,估计应该是慧真的原因,这证实慧真确实与师傅交好。

感业寺普通僧众有百人之多,不过象她们这些两代皇帝的妃嫔们自是在小用膳房用饭。小用膳房虽比大用膳房讲究些,却也摆布着几十张的案子,因着众人在宫里身份有别,地位有别,自是不好安排在一张案子上用膳。所以,这些或年老或年轻的女人们都是每人独占一张案子。各自冷着一张或已色衰或仍美丽的脸,默默的温文尔雅地用膳。在这里自是没有看到慧真。明空有此失落,用完膳出门时远远地看见主持陪同着慧真的师傅也就是那个老道姑从贵客室里走出来。身后依旧跟着一众的师傅级别的人物。明空忙往柱子后面闪了下,她可不敢再不知天高地厚地撞上去。悄悄地看着她们远去,却没有看见慧真。按说以慧真师傅的徒儿的身份,慧真最次也该在小用膳房用膳,怎么说也不可能去大用膳房用膳。这样想着,明空还是不放心,又急不可待地跑去大用膳房,原来她竟是如此想看到慧真呢。大用膳房里的僧众早已退去,空当当的用膳房里只有几个粗使的年老尼姑在打扫。明空没看到慧真,情绪低落,连她自己也没有觉察吧。她慢慢走回自己的禅房,摸摸炕,已冰了。这样冷的炕,想午睡,要躺上去还是需要些勇气的,她迟疑了片刻,决定还是先去弄些柴火,走出山门,立在昨天看到慧真的地方,放眼远处。山野上依旧白雪茫茫,打小生活在官宦之家的她,从来过着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式的生活,别说在野外捡树枝了,就自家院子里也没取过,而此时,要叫她到哪里去捡拾树枝?那柴火又是如何捡得的?可若不捡,又得在寒冷中度过一天又一天。捡树枝就是捡温暖,现如今,坐在禅房不冻手脚,能睡上热炕,是她最大的愿望了。就在她愁眉苦脸不知所措地四处张望时,意外地看见慧真。明空喜出望外,一改平日里静如处子的做派,张开脚脚丫子向慧真跑去,远远地就问:“一早上没找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