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王淑宁已完全否决了柳奭出的这个用武才人勾引皇上让他疏远目前过于宠幸的萧淑妃的计谋。想要与武才人结盟,然后搬到争夺后位呼声最高的萧淑妃,真是愚蠢之极。让皇上宠幸武才人,不异饮鸩止渴,与皇上的恩爱已成往事,或者说根本就没有过恩爱,岂能指望皇上的新宠保全自己的后位?只是她不能违背家族的意愿,因此虽然不赞成,却还是按照柳奭的计谋一步步实施。好在明空并不象柳奭设想的那样钟情于皇上,这让王淑宁感到欣慰,她不想让柳奭等家人怪自己做事不力,因此当着柳奭的面问花影:“武才人这些天都没问及皇上?”
花影应道:“没有,一门心思要回感业寺去。倒象是把皇上忘记了一般。”
王淑宁扫了眼柳奭,见他一脸不信的表情,暗自开心,哂道:“定是皇上自做多情罢了。”
“先不说皇上是否多情,只是那武才人放着这等别人求都求不到的大好机会竟要错过着实让人不解。”柳奭说完,转向花影,问道:“这个武才人在寺里可有什么不轨行为?”
花影想来没料到柳奭会问得如此直白,想想武娘娘再不济也是先皇的才人,如此平白地按个不轨的行为可是大罪,她飞快地看了眼王淑宁,见她也是一脸的惊异,才斟酌字句,小声问道:“想必柳大人也曾查过,武娘娘博古通今学富五车,又持才傲物,为人清高,行动喜欢独来独往。”
柳奭说:“臣倒是查到她与一个唤着慧真的道姑相交密切。”
王淑宁语气里已有些不快,“哪又如何?谁没有三两个朋友,何况同为女人。”说着话转向一盆兰花,看着清脆欲滴的叶子。本着文人相轻的心理,心高气傲王淑宁疏略了慧真这个人物,心心念念想着是武才人的才情,冷冷一笑:“她能有多少才?”
花影说:“皇上之前提过武娘娘,倒是欣赏其才学,想必有些才学是真的。”
柳奭忙问:“先不管她有没有才干,只是此人也太过执拗,有多少人想回宫。她竟推脱,却是为何?”
花影道:“据说在感业寺里吃了些苦头,是不是心怀怨念,不肯回来?”
王淑宁震惊,问道:“一样的有月供,有人侍奉着,和宫里没有区别,怎么就吃了苦?”
“皇后娘娘明鉴,咱们上面虽说什么都给了,但到了底下,凡娘家有些势力的,还不敢太欺凌;若是失了势的,便不放在眼里,随意的克扣。想她们依着宫里的规矩能有多少月供,除了日常用度,还得上上下下的打点,如若打点不到,便要吃些苦头。”
“竟有这等事?”王淑宁瞪大眼睛盯着花影,难以置信地问道:“连先皇的嫔妃都敢克扣?”
“皇后娘娘恕罪,这些话原不该奴婢说。”
“本宫倒要怪尔知之不言之罪,想她们这些人虽说贵为先皇的嫔妃,就这样年纪轻轻去了那个不食人间烟火之地,哪一个不是可怜人,须得好生照看着些。”王淑宁叹息一声,“都怪本宫治家不严,速速查办了那些竟敢克扣先皇的妃嫔随意做恶之人。”
“是,皇后娘娘!”花影答应着退了出去。
“受了委屈竟也不曾言语,确是个宽宏大量之人,”王淑宁对明空多了一重好感,“又不贪图富贵,却是个高洁之人,”这样想着她已想放明空出宫,便看着坐于客位的柳奭,小声问道:“舅父也听到了,武才人本对皇上无情,不如放她出宫?”
柳奭低头沉思良久,“按理说,越是在感业寺里被克扣了,受了苦,便越是想回宫才对,可她坚持回感业寺去,皇后娘娘不觉蹊跷?”
王淑宁对于舅父的执着很是厌烦,却又无奈,毕竟这个皇后之位干系着一个家族几百口人的利益。不管她王淑宁本人是否愿意,她的家族里每个人都是决对不会甘于平庸吧!王淑宁强压住心头的不满,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她对皇上无情,自然是不想留在宫中伺奉皇上。”
柳奭不容半分推脱地说道:“皇后娘娘不如安排她与皇上见上一面,有情无情自见分晓。”
与皇上见上一面,王淑宁踌躇片刻,果如舅父所言,见了自见分晓,何况她自己也满好奇的,“哪就依舅父所言,试上一试,如若无情,放她回去便是。”王淑宁说着,扭脸看向窗外,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有几杆青竹横过窗棂,墨绿的叶子上悬着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分外的养眼,“这雨还是不停,舅父请回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