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的冷若冰霜到半点没有影响李治的情绪，他跟在明空身后又往回走，边走边说：“皇后的画稚嫩得很，朕劝她拜武娘娘为师，多学着些。”
“皇上说笑了，皇后娘娘画画造诣之深非明空可以比肩，我倒要向皇后娘娘请教一二才是。”
“朕知道，武娘娘琴棋书画无所不通，真正是个多才多艺之人。”李治接着说。
“皇上谬赞。皇上身边的人，哪有不精通书画，多才多艺的。我当年为着讨先皇开心，无师自学，只学了些皮毛而已。倒不如皇后娘娘打小师从名门，学有大成。”
“武娘娘过誉！”王淑宁慢慢地迎出来。
三个人在空旷的大殿中央相遇，明空瞅着王淑宁。此时的王淑宁表情淡漠，飞快地扫了一眼明空，便转眼看向别处。她的眼睫上带着水汽。明空意识到她刚哭过，心想这个皇后的确不好做，试想自己的男人当着自己的面一味的抬举别的女人，打压自己，谁会舒服。明空嘴角扬起一抹冷笑，暗道：“这就是你留我在宫中的下场！你让我不舒服，我也要让你难受！”
三人重新落座，闲话了一回，又到王淑宁的书房。
王淑宁的书房宽阔明亮，雕花窗开着，午后的阳光直落在那又高又长的书架上。而那一架架的书架上摆得满满当当的书便让爱书如命的明容垂涎三尺，“皇后娘娘藏书颇丰呢。”
王淑宁闻言一笑，“本宫爱书如命！”
“我也是！”明空答，再环顾书房的四面墙上悬挂满满的都是王淑宁的字与画。明空这才知道，当今皇后王淑宁并非一事无成的平庸之辈。她的书法娟秀中略的苍劲，她的画中满含灵秀与艳丽，真正是书有所成，画有所精，其功力绝对在自己之上，明空由衷地赞叹道：“皇后娘娘真正是个慧质兰心之人，其书画造诣决非一般人可比。”她贴近王淑宁的耳畔，压低声音说，“可惜藏于深宫无人识，也便就知音难觅？”语气里略有些怜惜。
王淑宁没想到明空会当着皇上的面夸赞自己，多年来她何曾被人如此直白的赞美过，何况此人还是皇上器重的武才人，心生感激，又生出一种找到知音的伤情。
李治见明空夸王淑宁，轻佻地说：“她有何才情？画些个猫猫狗狗，小儿情调。”听到他如此说，王淑宁生出种被轻视的无奈与委屈。脸色也随之暗下来，只是当着皇上的面不敢发火。
明空听李治信口胡说，又见王淑宁眼底不闪即逝的哀怨，激起了她的侠肝仪胆，扬声反驳道：“曲高而和者寡！皇后娘娘的书画普天下能有几人得见？今天明空有幸得见，荣幸止致！”
含蓄内敛的王淑宁听到此话，面上红云飞起，难为情地抚弄着手帕，不自然地留露出少女的清纯之色。
在李治眼里王淑宁也并非一无是处，但忌妒心和好胜心使得他在夸赞别人时很是吝啬。见明空如此不遗余力的夸赞王淑宁，他不觉好胜心起，拿起案上的笔，蘸了砚里的墨汁，奋笔疾书，写了一幅字，满意为明空会夸赞自己。没料到明空只是看了看，淡淡一笑，笑而不语。
“朕的字不好？”李治问。
明空笑笑，“恕我直言！与皇后娘娘比，皇上的字相差甚远。天壤之别呢。”只是她的笑意里隐含着宠溺与包容，在李治看来倍觉亲切与温馨。
明空语言上如此直截了当地藐视李治，错过了观看明空神情的王淑宁吓了一跳，她紧张地扬脸观看李治的神色，却见李治把笔撂在笔架上，嘿嘿一笑，“朕每日忙于事务，疏于练习。”
“也是，练习书法不过是修心养性陶冶情操之事。皇上日里万机，不练也罢。”王淑宁轻启檀口，明显是替李治挽回面子，同时也替明空化解风险，毕竟皇上是不能随意批评指正的，明空未免太大胆了些。殊不知那两人早已透过眼神千回百转了多少温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