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空见王淑宁的脸上阴晴不定,又突然转身离去,着实懊恼,又怪王淑宁性情怪癖,好好的说话不成?非得时不时的变变脸才能显出你皇后的威仪?难怪不得宠,性子如此骄横,得宠才怪。骂完了又开始发呆,盼着那个怪物一样的皇后娘娘能突然间开恩,放了自己出去。
下午时分,清宁宫的人过来把偏院重新布置了一翻,送来了几样价值不菲的玉器和几个硕大的盆景,墙上再挂了几幅当代名人的字画,屋子里登时有了笔墨的香喷水 ,文化的气息浓郁起来。不过,明空最感兴趣的还是那几件玉器,一件玉刻的梅树足有二尺高,两只玉花瓶足有一尺高,一个黄灿灿的镏金香炉比南瓜还大,这要拿到宫外去变卖,定能卖上万贯钱财,这个皇后娘娘倒是比先皇来得大方,只不过,这些东西想带出宫去定是不能了,明空惋惜不己,有了这些钱,跟慧真一辈子吃穿不愁啊。蓦然,明空意识到皇后让人送来这些东西,显然是要留她多住的,如此说来出宫之日只怕要遥遥无期了。这个念头如同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身心透凉,明空无奈地望天长叹一声,撂开那些玉器上炕扯起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
在古代那时候,所有的娱乐设施也没有几样,秋千算一个。荡秋千如同现在的过山车,跌宕起伏,要的就是那种离心运动产生的强烈生理反应带来的刺激。也有些富贵人家的小姐,一年到头难得出趟门,在闺阁中关得久了便生生的向往起外面世界,又不得出去,当秋千高高的荡起,视线越过高墙,可以扫一眼墙外的世界,也算是一种慰藉。清宁宫王淑宁的后花园便有一架这样的秋千。她的秋千是用婴儿手臂粗的牛皮绳绑在高大的大核桃书上。爱美的宫女们把那五颜六色的彩绸儿扎在秋千上,每每等那秋千荡起来时,各色的绸条儿便纷纷飞舞,如花似锦。
这日,明空无所事事,来找王淑宁借书,被人告知在后花园。明空从月亮门入得后花园,耳畔传来一阵呜呜咽咽如泣如诉的洞箫声。明空寻着缕缕含着淡淡忧伤的箫音,踱过水上的九曲回廊,绕过几座假山,终于看到了那个坐在秋千架上身着红衣,鲜艳夺目的王淑宁。就见她两手握着一管长长的乌黑发亮的洞箫,就像骑马一样横坐的秋千的踏板上,背靠着一边的栏绳,双腿并放在踏板上,身子悬空,轻轻的荡起又落下。明空看她这般无所依无所绊的样子,禁不住也替她捏了把汗,这要掉下来,可是要断胳膊断腿的呀!她竟然不怕掉下来?也难怪她的身前身后站着的那几十个小宫女小公公个个弓腰曲腿,伸长着胳膊,神情紧张了,仿若随时准备着去接。这要掉下来摔出个好歹,可不得要了他们的小命?恍惚间又希望她能掉下来,这要掉下来,若能摔成的残疾,岂不正好灭灭她的威风,若能直接摔死了,岂不正合我意?因此有所期待,明空下意识地死死盯住王淑宁。
皱着眉头情色阴郁的王淑宁看上去多了一分冷酷,更显得摄人心魄,明空有点不明白,如此俊朗的美人儿怎么就得不到李治的宠幸?明空轻轻地走过去,目光下意识的胶着的王淑宁的拧结的眉头上。王皇后,贵为一国的天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竟然暗藏着这么多的忧愁。
站在王淑宁身后的花影先看到的明空,她怕明空突兀地开口讲话,吓到了正在玩着惊险动作又魂不守舍的王淑宁,忙迎上来,轻轻问道:“武娘娘要做甚么?”
“转转,看看。”被打断思路的明空简短的应着花影,目光依旧没有离开王淑宁,暗自不停地诅咒,怨念着,祈祷着,期待着,这种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内心非常活跃,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只得没话找话随口问道:“这吹的是甚么曲子,我好似从未听过。”
花影含着几分得意之色,道:“皇后娘娘自己做的曲子,外人哪能听到。”
明空震惊地脱口而出,“皇后娘娘确是多才多艺之人。”
“这个自然。”
“只是太过幽怨了些,皇后娘娘有何心思?竟能吹出如此凄凄切切满含怨愁的曲调。”
花影眸光闪过一丝哀伤,低声道:“左不过是小女儿性情,感花伤月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