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淑宁看出武娘娘内心充满恐惧，没来由地就兴奋了，从心底滋生出一种为猫为虎的捉弄猎物的喜悦，斜了眼明空，故作冷漠的表情，冷冷地问道：“你真置生死于不顾？”
明空故作镇静，发狠道：“命如草芥，取留随意。”
猫捉老鼠的游戏始终是好玩的，王淑宁兴味盎然，继续盯住明空的表情一字一顿地问道：“你不在意自己，可在意她吗？”
果真是查到她啦？也对，身为一国的国母，想在感业寺查个人轻松得如同眨巴下眼睛，提起慧真，明空便如斗败的公鸡，立马收起锋芒，低头不语。
王淑宁见她如此表现，明白她不怕自己的安危，怕的竟是那个人的安危，奇哉怪哉！王淑宁定定地瞅了明空好一会子，才道：“吃点吧，身子要紧。”说着话挟一块肉送至明空嘴边，慢吞吞地说：“欲死欲活全在武娘娘。”这是在告诫。故意的，其实，忠已被立为太子，武娘娘的利用价值就没那么重要了。可惜明空并不知道自己已成了无用之人，她听到王淑宁的警告，全身一激凌，强自镇定，飞快地扫了一眼王淑宁，见她面色如常，不像要取人性命的样子，虽然心烦意乱，却再不敢太过忤逆了她，只得顺从地把那块肉叼入嘴里，味同嚼蜡，嚼了半日竟咽不下去。
王淑宁看到明空两眼含泪，努力咀嚼的样子，越发怜惜，小声问道：“你这是想保她周全？你自己死倒不怕，却怕她死？”
明空点点头，一串泪流下脸颊。这是她第一次当着外人，要她性命易如反掌之人的面落泪，恐惧、痛心、无奈、悔恨、愤激、悲伤等一系列情绪交织在心头，五味杂陈，只有流泪才是最好的宣泄。
王淑宁感触颇深，又无法理解和接受明空这种为了慧真不顾一切的样子，忍不住追问，“你自己尚且命在旦夕，你还能保得了她？”
明空借着坐的姿势卟嗵一声跪到王淑宁的脚边，“若皇后娘娘不再追究此事，我甘愿为皇后娘娘当牛做马，一生都服侍在皇后娘娘身边。”她这一跪倒把王淑宁给彻底被震憾了，原以为明空之对慧真有点做戏的成份，没想到竟是真的，为了另一个人性命尚且不要，更别说尊严了，试问如此重情重义，世上能有几人，“起来吧！”王淑宁感动不己，竟也是热泪盈眶。她悄悄地用指尖弹飞了眼睫上的泪珠。
王淑宁落泪，竟管她弹得极快，明空还是看见了，能为别人落泪，虽说只那一瞬，可她还是觉得王淑宁到底是个善良之悲。因为善良，自是不会再追究此事，也不会给自己定罪，于是，大着胆子借机提出要求，“皇后娘娘答应不再追究我便起来。”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跟小孩子似的。
明空态度瞬间变得强硬倒让王淑宁禁不住婉尔一笑，“你真的就不怕本宫？”边笑边故意问道：“你有何资本和本宫谈条件？”象明空这种善于察颜观色，并能根据对方的态度明目张胆提出各种要求的人王淑宁还是第一次遇到，对她随机应变的能力和变化多端的思路感到有趣又无奈，好在经过这几次的交锋，她适应了。
王淑宁的话一针见血，直击明空的内心深处，击碎她的自尊，让她面红耳赤，顿了好一会子，才平复了心底里漫延开来的羞耻感，面无表情地应道：“我没有资本，但凭一颗真心，请皇后娘娘高抬贵手。”
王淑宁哑然失笑，“凭你对她的真心和本宫讲条件？这话你也能说出口？”其实，王淑宁听完那话已多多少少有点点吃醋，凭什么她可以为了另一个人不顾一切？
明空知道王淑宁误会了，而且是要命的误会，忙说：“我的意思是凭我对皇后娘娘的一片赤诚之心。日后皇后娘娘若有用得着我。我当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王淑宁等明空说话完用筷子戳着面前的菜，慢幽幽地问道：“是何等样的人，让尔甘愿放弃荣华富贵，还要甘愿受辱不惜放弃性命以保她周全。”
话题又绕回慧真身上，明空怕王淑宁出尔反尔，把头碰在地上，哀求道：“请皇后娘娘不要再问及此事。”
“你倒要管着本宫不成？”王淑宁冷冷一笑，面前这个先皇的女人竟然与别人私通，且为女人，罪孽深重，不过，倒是真的不想让她去死，有这个把柄捏在手里，这个骄傲的女人是不是就可以为己所用了呢？这样想着便问道：“你可知道你与人私通之罪，罪该万死！”她后面这句话语气很重很有威胁的意味。但她的内心深处并不生气。她只是想观看明空恐慌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