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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一·一九命案(7)


  刘洋咽下口水,盯着断裂的脖子。

  “这里,”他指着切割口的右侧说,“有个深色线条。”

  “对,离切割处只有两毫米。”聂兰说道。

  “凶手不会在断颈时还要标记切割位置吧?”

  赵国森摇头。

  再看那条深色痕迹刘洋才恍然大悟,那不是为了切割头颅所做的标记,而是勒沟!

  绳索紧勒颈部之后留下的痕迹。

  按照常理,勒沟应呈暗红褐色或者黄褐色,不过显然凶手作了二次处理,经过水煮后,勒沟变成一条深褐色皮革条状物,乍一看以为是画上的。凶手勒死死者后决定分离其头部,并沿勒沟开始切割,切割时疏忽导致在死者颈部右侧留下了约五厘米的勒颈证据。

  刘洋深吸一口气:“可这样也不能确定是勒颈致死啊,面部依然不符合条件。”

  “头部失血过多外加后来被煮过,就使得一些勒死依据隐埋了不少。”聂兰解释道。

  赵国森看刘洋依然不信服,说:“有一种情况可以做到。”

  “做到什么?”

  “既是勒死,又不会出现勒死特征。”

  刘洋问:“那是?”

  “死者被凶手灌入大量安定片,深度睡眠中被勒死。”赵国森说。

  刘洋说:“那你们回去马上检查胃肠内容物。”

  “嗯,”赵国森说:“而且,胃和小肠得到幸免,没有被煮。”

  刘洋起身,说道:“对了,包里还有什么?”

  赵国森也站了起来:“一条牛仔裤,一件红色外套,死者的内衣,发卡,鞋子等遗物。”

  “摆放顺序。”

  “衣物整齐叠放在旅行包最下层,头颅在衣物之上,头颅两侧分别放着死者的两只鞋子。”聂兰说。

  刘洋点头:“差不多就收队吧!”

  刘洋说完转身,发现蒙刚正站在他身后。

  “你不是回车里了吗?”刘洋问。

  蒙刚说:“头儿,我们的车子从没进过这块空地吧?”

  “车不都在外围吗?”

  “你跟我看看这个。”

  天空依然阴暗,空气愈加湿冷。

  刘洋遥望山间水泥路,它两旁是大片树林,林间只有星星点点的天空,这条人工道路把天空劈开,它蜿蜒到发现旅行包的空地上,仿佛是金鸡岭上的一条大蝌蚪。

  汽车停靠在山间水泥路的尽头,前保险杠和水泥路截面正好冲齐。蒙刚在距车约五米的地方停住脚步。

  “头儿你看这里。”蒙刚指着地上轻微下陷的痕迹,这个凹面长两米,宽约二十公分。

  刘洋蹲下,说:“小子,观察得还挺仔细。”

  蒙刚点点头,说:“离水泥路五米内的土地上为什么没见下陷,偏偏这里出现了?”

  刘洋仔细看着下陷凹面,其深度不超过五公分,他觉得蒙刚说得有道理,于是说:“你去找一下周围还有没有类似的东西,顺便把勘验员叫过来。”

  “是,头儿!”

  “仔细点!”刘洋看着蒙刚背影道。

  刘洋摸着小胡子,一个新问题又出现了。假设这里曾放置过重物,按周围土壤硬度来看,重物会下陷的话,那需要多大重量?

  至少两吨!

  汽车可能性大吗?四个轮胎已分散了重量。假如这个位置曾因非人为因素出现潮湿状况也说不通,目前处于冬季且山间温度低,土壤反而会因水汽增加而变硬,故地面潮湿留下印记的可能性几乎为零。最重要的是,下陷土壤并无轮胎痕迹,那说明土壤不曾潮湿。

  刘洋按了按凹面周围的土地,又凉又硬。

  不一会儿,蒙刚过来了,勘验员立刻上前对凹面开始拍照取证和观察,刘洋静待结果,勘验员朝凹道里按了一下。

  “有些软。”勘验人员说,“这里比周围其他地方土质软。”

  刘洋面露喜色,这和他想的一样,可为什么会这样呢?

  勘探员拍照完毕,刘洋在凹道里挖了几下,最后抓起一把土。

  土黑,杂质多,粗糙。

  刘洋恍然大悟,起身对蒙刚说:“这里为什么会下陷?”

  蒙刚说:“因为软。”

  “废话!”刘洋把土送到蒙刚面前,“你知道为什么这里会比其他位置土壤松软吗?”

  “不明白。”蒙刚摸摸脖子。

  刘洋把手轻轻攥住,有些发乌的土壤就从他指缝间纷纷下落:“这小块土地被推平前该有棵松树,松树多年落叶堆积,后经土壤腐蚀,土质改变,致使此处土壤松软,颜色上可以说明。”

  “这两米长的印记是?”蒙刚问。

  “自然是车胎印。”

  蒙刚惊讶:“原来凶手是开车上山抛尸!可为什么没发现车胎纹络啊?”

  “开车还暂无定论,我更倾向于摩托车;不过你有这个疑问说明我们的记性都不是一般的差,事发当晚下了雪的。”

  蒙刚望向天空,天空昏暗,他又看看一旁的树林。

  “印着车胎纹的雪早就融化了,而土壤松软却留下凹痕。”蒙刚说道。

  “不过这线索有点鸡肋,若可以在第一时间得到车胎纹络就好了。”

  这时,不远处的一行人已收拾完毕,刘洋挥手,六人一同向警车走去。

  19.死亡时间

  回到刑警队已是上午十一点多了,几人下车后回到各自的岗位上。刘洋急匆匆跑去向大队长汇报最新情况,蒙刚和两位勘验人员一起去整理证据和相关材料,而赵国森和聂兰则向解剖室走去。

  上午,赵国森和聂兰刚戴上橡胶手套准备解剖死者内脏时,就有一通电话打过来让师徒二人抓紧收拾一下前去现场调查,于是他们就放下手头工作朝金鸡岭方向奔去。

  一去三个多小时,时间不容再耽搁。

  这会儿,两人已再次做好准备。赵国森戴着口罩,聂兰冲他点头,俩人走到解剖台前。

  赵国森打开冷柜,从里面拿出什么东西,聂兰忙过去添把手。不一会儿,两人一前一后从冷柜里拿出一个长长的物体并把它平铺到台上。

  两人没有说话,看着台上的内脏。

  那是胃和肠子,上面蒙着薄薄的一层霜。它像一条生吞了兔子的蛇,由于行动艰难,死了一样摊在解剖台上。

  凶手没分离这两样物品。根据之前的观察,胃和小肠部分似乎未被煮过,大肠的煮过痕迹却很明显。凶手刀工不俗,肉体切成大小基本相同的肉条,内脏分离完美且未遭损坏,骨骼基本都在关节处分离。凶手对解剖知识至少是略懂,进一步说,凶手对医学也是多少了解的。从分尸到煮尸,再到掩饰死者颈部勒沟,他所做的一切都很完美。可却没煮胃和小肠,这又是为什么呢?一个注重细节、略懂解剖的凶手会忽视这么关键的部位?

  赵国森和聂兰看着解剖台上的物体,没动手也没说话,其间,聂兰轻撩了一下头发,赵国森“嗯”一声清了清嗓子。

  他们在等待内脏表皮的白霜退去,让它更软一些。

  “小聂,知道我们为什么解剖肠胃吗?”

  “死亡时间吧。”聂兰看看赵国森说,“从肠胃内容物上推断。”

  “对,”赵国森口罩一动一动,“其他推断死亡时间的方法还记得吗?”

  聂兰陷入沉思:“首先可以对直肠温度下降的数据进行对比从而作出推断,可直肠部分被煮得好像很严重,可能影响分析结果。”

  赵国森点头:“肯定影响。”

  “还能通过蝇蛆推断。一般夏天时死者死亡三到十四小时,苍蝇会在人的口、鼻、眼、耳、肛门、外阴等处产卵成蛆,春秋季节应该在一天以上成蛆。而冬季,冬季的成蛆时间是?”聂兰转转眼珠,“我们这边冬季基本不会成蛆,所以这办法排除。”

  “嗯,继续。”赵国森双手背到身后。

  “死者体内有植物生长的话,哦,那至少需要一年时间,这方法排除;还可通过测试死者肌肉的兴奋程度,不过这应该也无效,因为死者肌肉组织太碎;还有用药物测试瞳孔缩小或放大,或用生理盐水测试眼底变化。不过,好像这些通通不可行。”聂兰看了看赵国森。

  “对,因为头部也被煮过了。”

  聂兰看一眼解剖台,说:“就只剩下肠胃内容物了。”

  “所以我才疑惑,这是可以证明死亡时间的关键证据,凶手却偏偏没煮这些。”

  内脏表皮的白霜已慢慢消失,露出暗色的胃和肠。赵国森按按内脏表层,冲聂兰点头。

  在赵国森的帮助下,聂兰缓慢切开死者胃部。

  就像拉拉链,很闷的声音——“吱”,犹如葫芦般的胃就被聂兰划开一道口子。并没有像聂兰想得那样会有血喷出来,甚至喷到她脸上,正相反,划口处血很少,有一两滴正沿着刀口慢慢流进胃里。血不是鲜红的,有些发黑,也许因为胃部已流了足够的血,或者冷冻使血液变得迟钝,聂兰不知道。

  “喂。”赵国森的声音让聂兰惊了一下,她看到手术刀依然停在内脏上,她忙抽开手。赵国森说:“别分神。”

  赵国森捏住切口两侧,轻轻扯开。

  呈现在聂兰眼前的是白色黏液,里面星星点点有些黄色点缀物。

  聂兰朝白色黏液里按了一下,说:“还是没完全融化,而且这些液体感觉并不是食糜液,很稀的样子,得等到完全融化后才好下结论。”说完,她拿起一个漂浮着的黄色粒状物,仔细端详了一会儿,又送到赵国森眼前。

  “你觉得这是什么?”赵国森问。

  “玉米粒吧?”

  “我也这么觉得。”赵国森说,“玉米粒难消化,某些时候还会整粒排出体外,所以并不能依此推断死者进食后多久死的。你平常什么时候吃煮玉米或玉米粥?午饭还是晚饭?”

  “通常我把煮玉米当零食,吃饭时并不吃这些。”

  “嗯,每个人都不一样,”赵国森看看胃里的液体,“小聂,你再试试,现在该融化了。”

  聂兰再次把手伸到白色液体里面,说:“融化了,液体很稀,里面除了玉米粒还有一种海绵状松软的小块食物。”

  “这就可以确定没形成食糜液了。”

  “胃部食物尚未完全消化,也就是说,死者在进食两小时之内死亡。”

  “先放一放,再看看小肠里有什么。”

  赵国森说完,截取约半米小肠双手拉直按在解剖台上,聂兰看着赵国森对绷直的小肠麻利地划了一刀。

  哗,小肠分开了。

  流出的液体并不多。

  赵国森松开手,对小肠和胃部作着对比,接着,他拉下口罩的脸上露出浅笑:“小肠很空,胃部没形成食糜,你能得到什么信息?”

  “死者最后一餐前应该有很长时间没进食,十小时左右。”聂兰说得有些犹豫。

  “对,因为小肠空,你继续。”

  “胃部没形成食糜液而是稀散的白色液体,让我想到豆浆或牛奶。”聂兰试探道,“外加肠道空,得出十小时未进食,从而推测死者最后一餐是早餐。”

  “精彩!”赵国森说,“此外,还有海绵状物,极有可能是面包或油条之类,死者早上还吃了煮玉米。这些东西过会儿仔细观察一下就可以确定了。”

  聂兰点头。

  赵国森接着说:“这样,死者大体死亡时间是……”

  “一月十八日上午六时到九时之间。”

  赵国森点头:“一会儿还要对这些液体做某种药物检查。”

  “什么药物?”

  “比如安定片。”赵国森说,“验证一下我们在金鸡岭上的推测。”

  20.会议

  临近下班,蒙刚拿着一沓文件去找刘洋。途中路过会议室,发现几个实习学员在里面收拾桌椅、调试仪器。

  会议开始前的整个下午,聂兰和赵国森一直做着烦琐的工作。他们对胃部的残存液体做检测,很快就发现了安定片成分,甚至之前白色液体下的大量安定片被聂兰当成了玉米粒;他们重组死者骸骨,根据骨骼和衣物的对比,大体推断出死者身高;又对内脏和骨骼综合分析,最终推算出死者年龄;剩下的全部时间都用来做一件让人抓狂的事——数尸体碎片——这项工作耗费了近一个下午,他们的鼻翼两侧甚至都渗出了汗水,整个过程中,他们闷在解剖室没说一句话,只在最后核对了一下数目。

  刘洋拿到蒙刚送去的文件,对他说了句“现在开会”,两人就向会议室走去,当时,人基本都来全了。赵国森和聂兰已经就座,俩人手拿记事本小声交谈着,聂兰看见蒙刚并没打招呼,一边听着赵国森一边点头,后来她看了蒙刚一眼。

  最后入场的是大队长,他身披外套,端着那个用了多年的茶杯,他快步走进会议室就座。赵国森和聂兰也停止了交流,这时的会议室尤其安静。

  大队长年近五十,进门后也没说什么,只冲刘洋点点头,刘洋起身走向窗边,一下拉上窗帘。

  会议室暗了下来。

  同时,投影仪亮了,刘洋站在荧幕前清清嗓子。

  “昨天早上八点半左右,首先得到青岛路派出所的消息,泉城路144号宅院厨房内发现装有大量尸体碎片的提包,报案人称其发现地点为青岛路和万华巷交叉口的肉店门前,我部马上组织人员奔赴现场;第一批人员出警半小时内,我部又接到南京路派出所通知,旧街口商业区发现一包裹装有大量内脏,我部又火速派出第二批刑侦人员;两小时后,劝业场中部地段某巷弄垃圾箱内发现大量人体骨骼;今天上午,经山林看护人报案,金鸡岭又发现女性头颅以及若干衣物。截止到目前,除右肾和心脏部分等,其他遗体碎尸全部发现。此外,只有头颅被抛在远离市区的百霞区近郊地带,其余三处尸体均发现于我市最繁华的应天区,且在人口密集的闹市。据我所了解的国内外刑侦史,没有一起碎尸案件的凶手如此明目张胆,可今天我们遇见了。凶手并不想隐瞒死者已身亡这个事实,只是想稍稍隐藏死者身份,不过,头颅依然在两天之内被发现。凶手如此嚣张,显然在向我国法律示威!刚得到上级指示,凡尸体发现地向外辐射十公里范围内,所有派出所都要临时调动相关警力,配合我队的侦查工作,要不遗余力使此案在两月内告破,将罪犯绳之以法!”

  刘洋说完冲聂兰点头,道:“具体细节由聂兰同志给大家介绍。”

  聂兰手持控制器,说:“请大家看幻灯片。”

  屏幕上出现了一张照片,屋里大部分人并没看清是什么,只见到密密麻麻的条状物乱堆着。后来,不知哪儿传来一句“是不是人肉啊?”接着人群就发出了啧啧声。这是一张满是肉条的照片,其数量之多,足以让见到的人全部咋舌。

  会议室嘈杂一片,刘洋双手拍响,霎时恢复安静。

  议论消失,聂兰却觉得这里像是死了。

  画面没变,聂兰接着说:“这些就是被碎的肉条,这些碎片大小基本相同,长5厘米,宽1厘米,厚度均为1厘米。”聂兰稍作停顿,说,“经过今天下午和赵国森老师的清点,尸体碎片共计两千零四十七片。”

  又是一片哗然。

  刘洋这次并未击掌制止,因为连他都惊呆了。一边的大队长手握茶杯,神情严肃。

  刘洋不得已再次维持秩序。

  “此外,经检验,尸体各部分同属于一人。”聂兰说完,按了一下控制器。

  这次画面是一截截断指,它们零星地散布于镜头前。黑暗中的荧屏一下下闪着,会议室里并无议论,他们知道接下来的每一幕都将骇人听闻。

  “断指,每节都在关节处分离,缺少右手拇指、食指和无名指三指,剩余七根手指共被分离为二十截。”聂兰将幻灯片设为自动播放,一张张残忍的图片呈现在众人面前。

  “现在介绍一下死者的已知状况。”聂兰看着屏幕,每播放到新图,她就用一句话简单说道,“没发现头颅前,我们根据死者的肌肉纹理和骨骼情况确定了死者为女性;综合骨骼和内脏发育状况得出死者年龄为18—22岁之间;死者身长为168—170cm,通过骨骼长度和衣物推算得出;血型O型;死者短发及耳,长圆形脸,微胖,脸部因水煮而浮肿变形,耳无饰物,眼睛微睁,舌头趋势性探出;大家注意看这张,颈部有不明显的勒沟。”

  画面停留在死者断颈之处,变形的面孔,微张的眼睛和嘴巴,脖子上整齐的切口,一条不明显的勒沟。细节无法阻挡,铺天盖地出现在每个人眼前。

  会议室异常安静,投影机嗡嗡作响,给聂兰奏着独角戏。

  聂兰继续说:“通过前几张照片,死者肌肉被整齐切成两千多片,骨骼在关节位分离,内脏分割完整,从肌肉到内脏再到骨骼,基本都被滚水煮过。不过,我们发现煮的部分不均匀,比如头部基本被煮烂,不好辨认,可胃和小肠部分却轻微,大肠部分又很透。凶手意图我无从得知,不过我们对凶手职业或说职业技能已有一个大体认识:凶手对人体构造明了,基本熟悉解剖,很可能是医学相关职业或是屠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