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夏惊得“唉呀”了一声,身子歪向了一旁,眼看就要滑落下马。r
祁礼眼疾手快,一把将他揽入怀中,理也不理会他的挣扎,紧接着放声大笑,一扫昨日的烟云。r
此时的俞夏犹在懊恼,自己为何没有问清祁礼要带他出来做什么,若只是为了谈情说爱,那么祁礼是找错了人,也浪费了时间。r
俞夏正想着如此开口询问祁礼之时,他勒了马停在了村后的一座山坡前,此间的山坡,叫山确实是有些言过其实,只不过就是平地上鼓起的一个小包,与山还相差了好大一截。r
这山坡也不知是谁家的果园,密密麻麻地栽满了本应生长在北方的冬枣树,有几棵树上竟然还长出了一些枣子。r
祁礼将马拴在了山坡下的冬枣树边,回头看着俞夏笑笑,便转了身望坡上走去。俞夏只犹豫了片刻,跟在了后面。r
轻而易举之下便登上了坡顶,俞夏并肩站在祁礼的旁边,顺着他的目光往坡后望去。r
只见坡后一棵一棵的冬枣树间,赫赫然然立着无数的坟包。r
一阵冷风吹来,阴阴嗖嗖,俞夏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r
祁礼似在轻笑,又好像不是,他拽起地上的俞夏,“还未看清便跪,湖儿心急些什么?莫跪了,这些都是空坟,我要你看的还在后面,不是这些。”r
俞夏微微颤颤在祁礼的搀扶下,走了下去,他的双腿似在风中打摆,虚软无力。r
无根无茎,漂浮的花啊!r
你的家在何处?r
无家无业,流浪的人啊!r
你的心在何方?r
秋风萧萧吹落树叶的悲伤,r
树叶阵阵排成思念的形状。r
我就是那随风逐流的无根花,r
我就是那四处漂泊的流浪人,r
我愿舍我一生去追寻我的根,r
我愿倾其所有只为了我的家……r
森森的冷风送来了旅人低沉的歌谣,心若能碎,此时俞夏的心已经碎了八瓣,整整34座坟冢,34块无字碑,不用看,不用想,他也知道坟里应该埋的是谁。r
据说那场莫名的大火,燃烧了一天一夜,楚家所有的东西全被烧成了灰烬,楚家的人连骨头渣都融进了土里,所谓的衣冠冢自然也无物可立,能够有的只是这些空坟。r
“所有的坟里只有这一座不是空的。”祁礼停在最后的两座坟边,指着其中一个长满了野菊花的坟包说道,那黄灿灿的菊花盖满了整个坟包,若不是它随着秋风来回摆动,让人根本就看不清泥土的颜色,放眼看去的除了菊花还是菊花。r
俞夏伸手抚摸着坟前无字的石碑,突然在他的轻轻触碰之下,那如沙一般的粉粒随风舞荡,竟迷了他的眼。r
他也顾不上这些,两只手一齐搓着石碑,一阵灰沙过后,淡淡的碑文显现在他眼前。r
楚氏长女楚心爱之墓。r
俞夏又一次跪倒在地上,这一次祁礼没有拉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他的身后。r
此时,天地陡然变了颜色,呼啸的山风呼呼而至,吹散了那隐隐约约的啜泣声,也吹走了旅人悲悲切切的回家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