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氏使劲儿拽着夏小满的衣袖，夏小满木然的低头看了一眼邹氏的手。
“娘，别拦着我，不然我会憋死，放手。”
邹氏被吓坏了，手一哆嗦就放开了。
夏小满回身从夏小花的针线筐里车过来白色的绢，回头看到夏风。
“小风，和姐去看看大伯。”
夏风点了点头，跟着夏小满出门，夏雨跑过来：“姐，我也去。”
夏小满头也没回的说道：“不用，在家看着娘。”
刚到街上，就听有人在议论了。
“夏松真没救了？”
“没救了，胡辅都哭了，这事儿太横了。”
夏小满手里的白绢捏的咯吱咯吱响，收住脚步把白绢抖开，看了一眼夏风问道：“你给不给大伯戴孝？”
夏风早就眼圈红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顾得点头了。
“好样的，不但要戴孝，小风还要给大伯扛灵幡，知道吗？”
夏风依旧点头，已经是哭出声儿了。
两手用力把白绢撕开，拦头带好，回身给夏风也系上，这才扯着他的手往夏家老宅走去。
夏家老宅人来人往，里面已经传出来哭声了，夏小满知道那是小花，真正能为夏松掉泪的只有他的女儿。
众人见夏小满带着白孝牵着夏风过来了，自觉的闪开一条道让姐弟两人进去。
刚到院子里，夏小满就看到了院子中间破席子上的夏松，双眼刺痛。
“小风，去给大伯磕头。”
夏风走过去扑通跪倒，喊了一声：“大伯，小风来看您了。”梆梆梆磕了三个响头。
这一下夏家人才看到夏小满和夏风，王氏抄起扫帚就要上前，夏小满眼睛都立起来了，抬手指着王氏：“你个没用的女人！自己的儿子还在少壮便亡故了，你这会儿还有心思和我较劲？”
王氏一愣，手里的扫帚啪一下掉在了地上，转身哭倒了。
屋子里薛正和夏老九正在商量夏松的丧事，听到夏小满的声音，薛正蹭一下就站起来了，心里暗叫不好，这丫头怎么来了？
夏小满不理王氏，眼睛扫了一圈没看到张氏，怒火中烧。
夏风起身过来站在姐姐旁边，伸手扯了扯夏小满的衣袖，是个人都能感觉到夏小满此刻的戾气，一双眸子恨不得能给人身上挖出窟窿来。
夏小满低头看了一眼夏风，见他眼泪流了一脸，摇了摇头说道：“小风，你是男子汉不哭，去跪在小花姐旁边给大伯守灵。”
夏风很听话，起身走到夏小花身边儿跪下。
夏小满旁若无人的去了厢房，她看到张氏了，正扶着厢房的门框看着外面，脸色惨白，涕泪横流。
张氏看夏小满过来了，下意识的往后退要跑，夏小满步步紧逼的走过来，扫了一眼房间里杂乱无章，又看了看桌子上放着的酒菜，微微蹙眉。
没理张氏，进屋看了一圈目光落在了桌子上的白瓷酒壶上了，侧头问道：“大伯喜欢喝酒？”
“是，是。”张氏哆哆嗦嗦的应了一声。
夏小满点了点头，伸手要拿酒壶，张氏一把扑过来捂住酒壶，大声喊道：“你要干什么？”
收回手，夏小满眯起眼睛淡淡的说道：“李二也喜欢喝酒吗？”
张氏倒退一步，惊恐的望着夏小满。
夏小满目光从她脸上落在她肚子上，咬着牙说道：“出去跪着！”
张氏抓着酒壶跑出去，她不敢看夏小满，一眼都不敢看。
夏小满抬手把桌子上的酒盅塞到袖子里，转身走出来。
外面夏家的各门各户都来了，远远近近的，闹哄哄的都站在外面一圈看热闹，没有一个人靠前的。
夏小满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夏小花和夏风，走到夏老九和薛正跟前。
“爷，这事儿得报官。”
薛正点了点头，说道：“小满啊，你先回去，这事儿爷做主。”
夏老九脸色顿时黑了，看了一眼薛正又看看夏小满，冷哼了一声：“报官？人死了就下葬，穷人家打不起官司。”
夏小满回头看了一眼，咬了咬牙问道：“人死了就下葬？你是不是觉得夏家都死光了才省心？”
夏老九身影一晃，迈步往外走去，夏小满刚要跟上来，被薛正拉住了，微微摇头。
“小满，不要闹，报官这事儿咱们做不得主，夏家人要下葬，咱们拦不住啊。”
夏小满从袖子里拿出来酒盅塞给薛正，声音暗哑的说道：“爷，保管好了。”
薛正拿着放在袖子里，带着夏小满走出来。
门外，张氏的娘家人也来了，这倒是让夏小满略感意外，毕竟张氏的娘家在望山村，两个村子相距也有七八里路，怎么来的这么快？
夏老九喊来夏家的男人们到一起张罗着丧事，夏林也来了。
“什么？爹，我怎么能给大哥扛灵幡？”
夏小满站在人群外面，听到夏林的声音心里真为夏家人悲哀。
“我给大伯扛灵幡。”夏风站起来，望着这些人大声说道。
夏老九回头看了一眼夏风，眼里闪过一抹泪花。
“不行，他们这一股已经被逐出去了，不用！”几个妇人扶着王氏走出来，刚到门口王氏就喊上了。
夏老九脸色发黑，冲着夏风招了招手。
夏风走过去，望着众人又说了一句：“我给大伯扛灵幡。”
夏老九没吭声，手放在孩子的肩膀上拍了拍。
“成，就该夏风扛，晚辈他是长孙。”夏林急忙后退了一步，许多人嘴上不说，眼睛可是都不善的盯着夏林。
张家人到张氏旁边低声说了句，众人也没在意。
这时候，张氏一抬手指着夏小满厉声喊道：“大哥，二弟，就是她！”
夏小满微微一愣，张家人一窝蜂似地冲了过来，有手快的伸手就要抓夏小满。
薛正一看这阵仗，也不懂到底是怎么了，急忙喊道：“九哥，还不护着自家的孩子？”
夏老九喊了一嗓子，夏家的男丁们都过来挡住了夏小满，不管怎么说，张氏的娘家人欺负上门了，凡是夏家的人都不能看着，薛正更是喊来村子的人把夏小满团团护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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