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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夜聊


  夜里,繁星在天空中闪烁着。银河贯穿了整个天际,奔向遥远的地方。

  鸟叫蛙鸣,山里的夜里总是很热闹。

  也很冷。

  山里的昼夜温差很大,每每到了夜幕降临的时候,温度能降下几度,所以,山里的人喜欢少火坑,一家子人围着火坑烤火,聊天,是一天当中最为闲适和放松的时候。

  出于礼貌,柳氏和苗秋雨还是和万氏张氏两人坐在火坑里面聊了一下,说的内容也不外乎村里谁家的母猪下小猪崽子了呀,谁家的小孩儿摸了那家的鸡蛋呀,又或者是那家老人过生日,要整寿酒呀……

  眼看着夜深了,张氏站起身来,去院子里拿了洗脚盆,然后取了洗脸帕进来,到了热水,端到柳氏面前,说道:“大嫂,先洗脚吧,我去给你找鞋!”

  若是苗庆寿和苗金霸在家里,她们决计是不能在火坑里面洗脚的,只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洗脚洗脸,如今他们既然不在,就在火坑里面洗还方便一点。

  为了避免麻烦到万氏和张氏俩个人,母女两人洗了一盆,然后收拾了一番,就去了客房休息了。

  帮苗秋雨脱了衣裳,又盖好被子,柳氏才坐在梳妆镜前面,解开抱着头发的发带,放在了柜子上面,脱了外衣,穿了一身打满补丁已经有些泛黄的里衣,吹灭了烛灯,才躺在苗秋雨的身边。

  感受到温热的身子躺在自己的身边,苗秋雨一下子就将自己的身子扑进了柳氏的怀里,娇声唤道:“娘,我好久没和你一起睡了!”

  “傻孩子!”柳氏拂过苗秋雨短短的发丝,柔嫩的像是最娇嫩的小草一般。

  “娘!”苗秋雨又叫了一声,躺在柳氏的怀里,苗秋雨才有了一些重生的真实感,才感觉到自己算是重新活了过来,闻着柳氏身上好闻的味道,她的心才有了一丝安定和安全之感。

  “怎么了?”柳氏问道。

  苗秋雨摇了摇头,伸出自己的小手拉住了柳氏的大手,说道:“就是想叫叫娘!”

  “都多大的孩子了,还和娘撒娇呢,也不害羞!”

  “还什么羞,不管我长多大,我都是娘的雨儿,我想娘撒撒娇这么了!”苗秋雨不依的摇着柳氏的手。

  黑暗中,柳氏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笑容,轻声说道:“不管娘的雨儿长多大,都是娘的雨儿!”

  “娘,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想了又想,苗秋雨决定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虽然知道看不到,柳氏还是仍不住低下了头,看向苗秋雨:“什么事情啊,娘的雨儿也有了自己的小秘密了……”玩笑的语气显示柳氏并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里,以为苗秋雨只是小孩子有了什么惊奇的发现罢了。

  苗秋雨用力抓住自己胸口的衣裳,语气平静的说道:“娘,我挣了五两银子……其中三两是我的,另外二两,我已经做主分给大壮了!”

  不得不说柳氏震惊了,在她看来,苗秋雨还是一个不满七岁的孩子,别的七岁的孩子在做什么?不是玩泥巴就是追鸡鸭,有谁能够得到五两银子,她倒是不怀疑这五两银子的来历,因为她相信的孩子不是一个品性有问题的姑娘。

  可是,她还是好奇苗秋雨用什么方法挣到的五两银子。

  “雨儿,可不能骗娘,这银子是怎么得来的?”柳氏问道。

  苗秋雨一五一十的将事情的经过说了出来,末了道歉道:“娘,对不起,那天让你为我担心了,不过幸好还是揭露了小幺的阴谋……”

  说道那件事情,柳氏至今还是惊魂未定,她忍不住每天都要感谢老天,感谢谢家的孩子大壮。

  “这件事多亏了大壮帮忙!不过,雨儿,听娘的话,野猪谷太危险了,不要再去哪里了,银子你自己留着,等以后你出嫁的时候压箱底!”

  “娘!”苗秋雨傲娇的喊了一声,声音九转十八弯:“您说到哪里去了!”

  “哈哈哈,”柳氏感受到苗秋雨此时的样子,不由自主的大笑出声,心里再一次坚定的认为这一次自己这么做是对的:“我们家雨儿知道害羞了!”

  听见柳氏爽朗的笑声,苗秋雨偷偷松了一口气。

  等柳氏的笑声见歇,她说道:“娘,以后我们该怎么办?真的和爹分开吗?”

  提到苗金德,柳氏沉默了,和苗金德夫妻七年,两人之间的情分不是一句话两句话就可以抹灭掉的,然而她也不得不面对现实,横亘两人之间的鸿沟实在是太大了,这一次她不打算妥协,因为妥协的代价或许可能是赔上她的亲女儿,这样的代价她承担不起。

  除非苗金德能够想清楚这些事情,否则她绝对不会妥协,和苗金德分开过她也愿意!

  柳氏给苗秋雨说着她的想法:“雨儿,我和你爹之间的事情,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其实娘也不愿意离开你爹,可是但凡有一点办法,娘也不会走上这么一条路,娘真的不愿意失去你!雨儿,如果你爹能够狠下心来和你爷爷、小幺他们划清楚界限,事情也许就不会有这么复杂了。只是人一旦是养成了习惯,就很难改过来,这么多年,你爹已经习惯了听从你爷爷和你小幺的话,就是娘也走进了这个深渊里面,若不是这一次的事情,说不定娘以后也会和你爹一样,任由他们揉搓……娘真的不想看见你出事!”

  苗秋雨将自己深深的藏在柳氏的胸口,胸口里面慢慢的都是幸福:“娘,我也不要你有事!”

  两人都没有继续说话,柳氏将自己的右手搭在了苗秋雨的小腰上面,感受着女儿一根根硌得人疼的骨头,心里除了难受就是愧疚,这么多年她真的亏钱了女儿很多!

  屋子的墙角听见蟋蟀在那里欢快的唱着歌,一声一声的,嘹亮,回荡。

  就在柳氏以为苗秋雨已经睡着了的时候,苗秋雨突然说道:“娘,若是我爹找你怎么办?”

  或许是因为有了那一番话,柳氏的心情好了很多,对于苗秋雨说道苗金德也没有那么抵触了,开玩笑似的说道:“那就让他找吧!”

  扬起小脑袋,屋里一片漆黑,苗秋雨还是努力的眨了眨眼睛,想要看清楚柳氏的表情:“娘,如果我爹来找你了,我们就回去吧……我不想变成没有爹的孩子……”语气不自觉的带着乞求和希望。

  柳氏娇躯一震,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摸了摸苗秋雨的头,问道:“你真的愿意和你爹在一起,即使是爷爷和小幺要卖了你,让你一辈子都见不着娘?”

  眨巴眨巴眼睛,苗秋雨不知道柳氏这一瞬间心里的想法,但是还是将自己的想法表达了出来:“娘,我只愿意个你和爹在一起,爷爷和小幺我不怕他们了,因为我知道娘会保护我的,而且,他们都说爹很在乎娘,肯定也会听你娘的话,不会让爷爷和小幺将我卖了。我要一辈子守在爹娘的身边!”

  柳氏摇摇头,说道:“傻孩子!”

  “娘,我才不傻呢!”苗秋雨抗议道:“娘,爹这一次没有听娘的话,我们就在三婆家里住两天,让爹找不到我们,看他以后还听不听娘的话!”语气老气横秋的,配合着孩子特有的软糯的声音,倒是显得可爱极了。

  “你这孩子,不傻,我们家雨儿最聪明了!”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睡吧,明天早上起床了给三婆帮忙,照顾弟弟也可以!”

  苗秋雨确实是感觉到累了,不管她的精神是多么强大,本质上来说她还是一个孩子,能够撑到现在已经很不错了。

  苗秋雨听话的躺在了床上,紧紧地依偎着柳氏,小手不自觉的拉着柳氏的里衣,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这边母女两人睡了一个好觉,另一边有人却是孤枕难眠。

  苗玉梅拉着苗金德,不让苗金德追母女两人,眼看着追不上了之后,他颓然蹲在院子里,对着苗玉梅大吼,让她离开这里。

  苗玉梅撇了撇嘴,知道今天大概是没有收获了,也不强求,转身离开了苗金德家里。

  而苗金德一个人坐在远离,背影看起来无比的孤单,心里则是一遍又一遍的问着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事情,让母女两人决绝而去,两人都没有回头,脸上也没有留恋。

  想了半天,没有想出头绪,念头一转,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将两人找回来好好地问一问,然后大步走出了院子,可是已经晚了,直到追到了村口,也没有再见到两人的身影。

  想着柳氏可能带着孩子回到了娘家,苗金德又贸贸然跑去了桐华庄,敲开了柳家的大门,见到柳氏的父亲柳城就问道:“姥爷,金翠儿和小雨来过了吗?”

  柳城愣了一愣,到底是痴长了不少年岁,没有立刻回答苗金德的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了,和金翠儿吵架了?”

  若是一般的稍微机灵一点的人就不难听出来柳城话里柳氏没有回柳家的意思,可是苗金德不是那样机灵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