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中,迎喜悄悄来到皇后行宫,通报之后便见到了皇后周仁静。“启禀皇后娘娘,今儿个皇上仍是一个人就寝。”r
周仁静点点头,面带忧色。她为人贤良,母仪天下,从不搀和后宫争宠之事,这也是展煊放心让她坐稳后位的原因之一。皇上多年没有子嗣,她忧心不已,让迎喜多多留心,皇上若看上了什么宫外之人,只把对方接进宫就是,可是迎喜总是说皇上已经许久“不近女色”。r
迎喜说：“奴才也问过太医了,太医们说皇上身体好得很,可能是政事过多,皇上无心顾及后宫……”r
“哪儿的话,难道皇上晚上都不睡觉的吗。”周仁静嗔怪道,“许是宫里女子皇上都看厌了,既然这样,就把民间选秀出来的那几名女子教教规矩,带进宫让皇上看看吧。”r
迎喜激动不已,“皇后娘娘真是贤良淑德,奴才……奴才……”r
“好了,你回去吧。”周仁静微微一笑,挥了挥手。r
迎喜走了之后,周仁静微叹口气,什么贤良淑德,她这么做完全是想堵一些人的嘴,维护皇家的威仪。也不知道谁在背后风言风语,说皇上被狐狸精迷了心窍,虽然不招妃子侍寝,可是偶尔会从皇上卧榻那边传来女子的娇笑声,可下人们都没有发现任何女子走进过皇上的寝宫。她自己侍寝的时候,偷偷观察过展煊,他精神不错,没有萎靡的迹象。于是她特别吩咐迎喜这类的皇上贴身太监去探探实情,可一个个都说皇上真的“不近女色”。于是谣言不止,甚至有皇上改好男色的不堪之论。r
几天后,民间选秀的十名女子进宫,跪在皇后面前等候差遣。周仁静让她们先在自己宫里服侍,然后派人告诉皇上,今天是她生辰,望他赏脸一聚。r
展煊没有拒绝,晚膳就安排在皇后的宫殿里。r
几个打扮清雅却不失妩媚的宫女来为展煊斟酒,展煊抬眼看了一看,微微一笑,不动声色地问：“宫里新来了几个宫女？”r
“禀皇上,这是民间选秀而来的几名女子,臣妾见皇上日理万机,特让她们过来服侍。”周仁静温婉地说。r
展煊很配合地点点头,一一打量那些选秀新贵,果然是个个貌美如花,身材姣好,有的妩媚动人,有的清纯可人,不输给后宫里任何一个嫔妃。皇后见他认真打量她们的炙热目光,心中暗暗高兴,如果皇上今晚能招幸她们其中一个,那么皇上好男色的谣言自然不攻自破。r
国母能做成这样,还有什么好说的。r
展煊收回目光,抿一口酒。r
皇后心中不免惴惴,让人撤了酒席,又请皇上移驾去看戏。戏开始没一会儿,就见皇上养的那只白猫信步而来,走到皇上面前,呼地一下跳上皇上的膝盖,在他大腿上坐了下来。皇后不免好笑,这猫儿真是顽皮,不过转念一想,猫儿又不能说话,难道还要先禀告不成？r
展煊眼里看到的却不是这样。喵咪款款而来,一来就坐上他的腿,双手圈着他,撒娇道：“皇上没有陪喵咪吃晚饭,自己跑来这里吃好吃的来了？”r
“嗯,这里的东西好吃,人更好看。”展煊用下巴指了指周遭时不时偷看他的宫女们,“这是今天选秀的头几名,是朕后宫的新人。”r
“你又纳后宫？”喵咪眉一挑,瞪住他。r
“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是朕的,朕怎么就纳不得？”展煊逗她,看她的嘴嘟了起来,感觉她好像把全身的毛都竖起来似的,真是可爱得紧。r
“唔……不理你了。”喵咪一如既往被他骗了,跳下地,抱着膝盖坐在他边上,活脱脱一个弃妇模样,还泪汪汪的。r
“哎哟我的小冤家,天下的女人能和你比吗……”展煊弯腰把她抱起来,一手把玩着她卷起来的尾巴,一手去挠她的下巴,这小东西,一下子就受不了了,眯着眼睛舒服得要命。展煊要不是顾及这里是皇后的宫殿,早就动手开吃了。r
在皇后眼里,那只猫喵喵叫个不停,展煊则抱着它自言自语,脸上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她以前从来没见过,看来皇上宠这只猫真是宠得厉害。r
大家发现,这只猫来了之后,皇上戏也不看了,酒也不喝了,只顾和那只猫“对话”。几个新宫女不免有些尴尬,一个胆大点的忽然情不自禁说道：“皇上,您的猫真漂亮。”r
展煊抬头,“哪里漂亮？”他会这么问也不奇怪,每个人都能见到喵咪的真实样子,他看见的却是人形。r
那个宫女忙跪下说：“皇上的猫儿毛色纯白,一看就是很好的品种,那眼珠儿圆圆亮亮像是会说话似的,整个身子毛绒绒的可爱极了。奴婢以前只见过波斯猫,却没见过这样的猫儿,有点像波斯,却又有点不像。这种猫儿啊,也只有在画册上见过了。”r
“你选秀时展示的才艺是什么？”展煊饶有兴趣地问。r
“回皇上,绘画。”r
“很好,你给这个小东西画个画儿,画好之后送到我那儿去。”展煊心情大好,微笑着说。r
“是!皇上!”那个宫女激动极了,没想到一进宫就能由皇上指派任务,还能直接呈给皇上,这是得宠的前兆吗？其他几个宫女都是又羡慕又后悔,早知道夸皇上的猫能让他那么高兴,她们早就把那只猫儿夸上天了。r
戏散去之后,皇后期待地看着皇上,展煊却没有任何要临幸新宫女的意思,她有点失望,只能暂时跪安。晚上,周仁静看见那个宫女忙不迭地在画画,就嘱咐她一定要努力得到皇上青睐。r
睡下之后,周仁静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了早已过世的太后,也就是皇上的亲娘。在昏暗的空间里,太后好像很想跟她说什么,却一直发不出声音,她努力走上前,才听清太后喃喃说：“猫……那只猫……皇后……猫……皇上的猫……”r
第二天早晨,周仁静醒来之后,依稀记得昨晚的这个梦。太后说什么来着,那只猫？皇上的猫？r
周仁静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这是在暗示皇上玩物丧志？可是不对啊,皇上对政事一向毫不懈怠,说他因为喜爱猫而玩物丧志好像不太合理。r
又过了几天,那个宫女把画画完了,先呈给皇后看。周仁静一看那副画,就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这姿态,这用墨,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不动声色地问：“孙青儿uff08宫女之名uff09,看你作画,似乎有经过名家指导,不知你师从何人？”r
“回皇后娘娘,青儿的爹曾经是宫廷画师,讳遇友。”孙青儿答道。r
“孙遇友？”周仁静点点头,“原来是他,先皇去世后,他就辞官还乡了,没想到你居然是他的女儿。”r
“回皇后娘娘,是的,青儿小时候在杂物间里看过父亲的画集,里面有好几张猫儿图。恰逢皇上赐青儿作画一张,青儿联想到以前看过的猫儿图,便学了几分。皇后娘娘见笑了。”r
周仁静认真看着孙青儿画的画,这只猫,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嘛。r
谁知当晚,周仁静又梦见了死去的太后,太后悲哀地看着她,断断续续地说：“不该啊……不该……你不该重复我当年的痛苦……贤良淑德有什么用……它害了我啊……猫……那只猫……”r
这次周仁静是被吓醒过来的,忙叫宫女把灯点起来,直到天亮才微微又了有些睡意,只盼着太后别再来找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