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婷婷从宾馆醒来8点整就到了单位。为了不让人发现，两人不能一起出发同时到单位。政府办林成玉主任也来的很早，打过招呼林成玉什么也没说就到机关食堂安排蓝区长的早饭去了。蓝国荣每天早上要到区政府机关食堂吃早饭，林成玉设计了一套食谱。蓝国荣吃了几次后提出意见，食堂按照要求做了修改。
政府办是区政府的管家。有人将工作内容概括为‘服务领导、婚丧嫁娶、谈拉吹唱’。服务领导不用说是要为区长和副区长做好各方面的服务工作，婚丧嫁娶是指区上有副处以上干部家中有红喜、白喜都是由政府办出面张罗，摊拉吹唱是说外事接待工作经常要展示文艺天赋。林成玉由副主任提名正主任后，提出‘最优质’服务理念，政府办的服务水平有了大幅度提升。
牛婷婷以为林成玉会问她昨天王琳副区长谈话的事，林成玉确装着不知道一个字都没有提。自己是否应当主动给主任说？还是继续保持沉默。不说，是对领导的不尊重，如果没去成将来在政府办不好混。
林成玉进办公室后，牛婷婷也跟着进去：“主任，有件事想给您汇报一下。”
林成玉正在看报纸，牛婷婷赶忙上前给他茶杯里沏好茶。说：“昨天王区长找我谈话，王区长说区上要成立北部改造办公室。想让我过去帮忙。”
“我知道了，你的想法是什么？”林成玉看着婷婷问。
牛婷婷答：“我就是拿不定注意才请教您。”
虽然铁了心去，但不能直接给领导表达出来，太直接了露骨让领导感觉急不可待，领导会认为‘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这么着急调走’。
林成玉想了一会说：“去是新的考验，是好事吗。年轻同志不能老在机关猫着，到下面锻炼锻炼对自身成长很重要。”
这就是领导的讲话艺术，巧妙会避开牛婷婷学历不高在政府办没有优势的缺陷。
林成玉继续说：“北部开发是蓝区长上任后的第一件大事，蓝区长是城市规划方面的专家他的手笔可都是大手笔。你去是组织的信任和领导对你能力的认可。王区长第一个就像我要了你。”
林成玉轻描淡写几句话给婷婷传递了北部改造办公室的前景。
下午两点王琳的秘书小周给牛婷婷打电话说‘晚上8点在王府花园吃饭。’
王府花园酒店在机场公园东门口。机场公园由原西安老机场旧址改建而成，于2005年1月10日正式对外开放。公园占地300多亩，仿唐建筑为其主风格，有梅竹墨香、嘉桂合欢、幽篁雅韵、灿锦集芳、祥湖邀月、霜枫绚秋、苍松揖翠、樱李颂春、槐阴涵碧等9个景区，是现代生态景观与历史文化景观融为一体的皇家园林。窗外处处是美景，酒店是湖水区最高级的饭店，以粤菜、浙江菜为主。
7点40她就到王府花园酒店。小周已经在门口等着，老远就向她招手。婷婷赶忙小跑过去打招呼。
“五福包间。”小周说。
婷婷进了包间。包间是个大套件，外面摆着一圈皮沙发，一张红木茶几。里面是一张大圆桌，墙上挂着40多寸的电视。区委******唐晓峰副部长和政法委副书记张鹏正坐在沙发上聊天。
张鹏右手食指和中指夹着烟嘴，嘴里不时吐出云雾。唐晓峰不抽烟双手交叉放在胸前。
张鹏说：“昨晚十一点才从北京回来，五十多人的大队伍在北京租了两辆带空调的大巴一口气开回来。”
唐晓峰笑着说：“张哥，你天天见的都是大世面。我们******想去一次北京还的找半天理由，你们每月都能去呀。”
张鹏说：“再别开玩笑了，又不是什么好差事，我们干的是出力不讨好的，挨完群众骂再挨领导批的事。”
张鹏是区委政法委分管稳定的副书记，是从止园路街办副书记岗位上调到政法委的。政法委书记是区委常委，副书记一般都是正处，张鹏却还是副处。
人们说当官讲风水有时真是很邪乎。止园街办的来历是‘止园’位于区域内。止园是一处住宅就是现在的花园别墅。西北军领袖当年带兵进省城，城北一个姓肖的大财主把他在城里贴着北城墙的50亩菜园子送给这位领袖盖公馆。公馆盖成后，这位领袖遭到蒋介石猜忌。为了向蒋介石表明自己不予中央分庭抗礼的姿态，他听从当时大秀才寇某的建议，将公馆命名为‘止园’，意思是官位止步于此，无逐鹿中原野心。
很邪乎，只要到止园街道办当领导仕途都‘止’于此。几届书记、主任、副主任也都是在原来的基础上打转转直到退休。张鹏8年前以正团职身份，从部队转业到止园路街办就是副处，现在还是副处。
唐晓峰是区委为数不多的75后处级领导，除了区委办两个副主任是75后，就是唐晓峰。他是77年的，是******排名最后的副部长也是副处级。原来是一所中学的历史老师。头发向左偏分，长脸，又粗又浓的眉毛下面是大眼睛，嘴唇厚且大。
‘党委有权，政府有钱’。区委干部挪窝一般都会升一级，这无疑是区委培养干部的最佳途径，就像古代电影的京官外放。看来这次组建北部改造办张鹏和唐晓峰都要转正了。难怪林成玉主任暗示她要来，新单位的机会多。婷婷想。
唐晓峰看了看表：“出去接王区长吧。”
三人同时起身到了酒店门口。
不到十分钟王琳的广本停到门口。小周拉开车门，王琳从车上下来。王琳上身穿着一件蓝色T恤，下身是一条白裙子格外醒目。王琳身材保持的很好，拉直的离子烫披在肩上，比在办公室多了几分风韵。
“都是自己人，还搞这一套在门口等的形式。”王琳笑着说。
张鹏接话：“等领导是应该的吗。”
几人进入包间。王琳坐在上首，左右两边是唐晓峰和张鹏，小周和婷婷给大家沏茶。司机把一箱红酒抱进来，婷婷给每个人都倒上。
小周拿菜单点完菜。王琳说：“婷婷，你也要好好学学点菜，这可是一门学问。”
婷婷看着王琳笑着点头。
王琳说：“这次区委、政府把担子压过来，我感到责任重大。北部改造办公室，计划改造区域10平方公里5年完成任务。这在湖水区城市建设历史上是没有的。这两天我一直在思索，这项工作怎样开展。我想先要寻找如此大规模的旧城改造的政策依据。没有法律、政策支持拆迁就进行不下去。上世纪90年代，旧城改造走的是城市低洼改造的路子，拆除危旧房屋，安置老百姓；90年代末开始城中村和棚户区改造，按照国家的《拆迁条例》和市上的《拆迁办法》给予被拆迁人补偿。但不管是城中村、棚户区都是小规模的个体，咱们区上把改造计划报到市城改办，城改办批复了就可以实施。这次十平方公里是个整体，城改办一家无法批，牵涉到的市级部门太多。”
王琳不愧是分管城建的副区长对旧城改造的历史如数家珍。
唐晓峰说：“十平方公里涉及的厂矿企业、城中村、居民区很多，我看要组织一次摸底，测算按现行拆迁政策实施改造我们的总成本有多大，土地出让后总收益有多大。”
王琳说：“测算是肯定要进行，咱们先要把工作计划拿出来。下一步，我先给咱们协调办公地点，从财政局把启动经费拿来置办几套办公家具。”
唐晓峰说：“还有人的问题。咱们这几个人显然不够。”
王琳说：“从人事局借两个大学生过来写材料。我从建设局再借两个人。蓝区长的意思是工作铺开后其他专业工作人员向社会招聘。”
唐晓峰说：“招聘来的工作人员是什么身份，市上不允许各区县政府在录用临时工。”
王琳说：“这个我想了。注册一家建设公司，用公司的名义招，被聘用的人员按企业职工对待。”
干政府的活，身份是企业职工，按照企业模式管理，能进能出、能上能下，管理难度小。王区长的经验确实丰富。再难的问题到了面前都能用巧妙的办法化解。政治和游泳一样靠的是技巧不是力量，这种技巧是在长期实践中锻炼来的。牛婷婷想。
办公地点、人的问题都解决了。
“拆迁开始实施后你这位‘维稳’专家可要唱重头戏呀。”王琳对张鹏说。
张鹏说：“我一定尽全力，咱们也要提前做好预防。您一声令下，指到哪我就打到哪。”
菜开始上了王琳端起酒杯说：“祝大家心想事成，祝我们把将来的工作干好。”
牛婷婷给每个人都敬酒。红酒后劲大，回到家里她就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