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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一群反贼


牛福自然也发现,这江洛山庄就在洛阳城的北面,刚才那个将军名叫张忠志,本是奚族人,后来当了张姓汉人的养子,是安禄山部下的一名勇将。r

另外那个身材矮小却留着长髯的男人叫魏伶,精通鸟言兽语,奸诈多谋。r

这些心觉启示,让他生出一种格外的镇静来,近乎于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那种特酷的气势。他的心中也更多地贮存着惊喜、希望,甚至还生出良策来。r

他只以为这是自己勤于修习九天玄功的天道酬勤,却没想到眼下自己其实已经升级到接近五重功,也就是早已越过四重功,离五重功也仅是几步之遥。r

这纯属仙君之功。就是在牛福先前的一次又一次的险象之间,尤其是遭到张勇偷袭的危机之时,仙君一次又一次地输以内力,并以奇术化解,无形之中使其功力大增。r

要是仅靠自己修炼,至少要耗费两年的时间,他转眼间被连升两级有余,简直就是一步登天了。r

他知道帅财眼下一定特别茫然,他想把这信息传给帅财,可是有军士在,为了让帅财不致遭殴打,所以他也只能暂且不说。r

现在他最担心的是玉玲,她还是一副痴痴的样子。他琢磨玉玲大概还受邪术的控制,虽说张勇已经死了,但邪术在控制期是很难自然消解的。r

另外他也感叹那白博美,竟然也跟他们三人经历如此大劫,就不知道能不能安然逃生?r

几名军士面肃如霜地过来,他的心里莫名其妙地咯噔了一下。r

就这样被他们推着带了出去,然后来到了堂下。r

于是又看到了张忠志将军。r

只是眼下坐在上位的,却是另外一位更分明是胡人打扮的陌生男人,紫面膛,一字眉,大蒜鼻,络腮胡,扎着头巾,围着羊皮裙,脚穿牛皮靴,甚是强壮彪悍。这人两耳上都戴了耳环,脖子上还戴着兽牙项链。r

除了他之外,另外二人坐在下首,皆蠢恶之相,也不认识。r

靠,他奶奶的奶奶!一群反贼!r

也罢,俺初来乍到,就先会会安禄山的部下吧!r

下首二人中,身材肥大的那人喝道:r

“呼,你们见了孙大帅,为何不跪?”r

可能是因为长得肥大,所以一说话就呼气。r

“好恶人!”r

牛福暗道,心想那安禄山是个超级大胖子,所以才会有这么胖的部下吧!那么安禄山说话岂不是更要呼气,而且这么热的天,应该只能嗬嗬说话吧,像猪一般。r

所以后来才像猪一般被宰了!而且更可笑的是,宰他的人竟是李猪儿,又一头猪!r

这么想着,脸上就泛起几许微笑。r

而帅财只看牛哥,见牛哥不跪,他就也勉强充硬汉,立而不跪。r

最邪门的是玉玲,悠悠站在那儿,一点不打哆嗦,眼睛看都不看堂上四人,却滴溜溜转着看四周,脸上似笑非笑,神情如痴似醉。r

还有那白博美也特别,那狐狸脸上一双灵活的眼睛,滴溜溜转得比玉玲还要快得多,不吠,也不呜呜叫,挺好奇地观望着。r

“呼,怎么还不跪?都耳聋了不是?”r

肥胖的朱扒皮火冒三丈,刷地站了起来。r

然后登登登走到堂下,气虎虎地看着牛福。r

突然回过头对孙孝哲说:“大帅,让大猪把这人的耳朵揪下来,烧烤了给大帅下酒!”r

由于平常孙孝哲爱称他大猪,所以他也习惯了这么称自己。r

堂上突然传来三声桀桀怪笑,随即笑声立止,“大猪尽管出手!”声大如雷。r

牛福知道自己正面临着一个危局困境,这可能就是专给穿越者设置的关卡。孟子的一句名言却又在脑海浮现:r

故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揪其耳朵?r

他觉得自己真会凑词儿,揪其耳朵?这肥猪儿成吗?不如将此君烧烤了,做下酒菜吧!r

这么一想,就蓄势以待,信心百倍地迎接战斗。r

朱扒皮脸上掠过一丝狞笑,双手箕张,猛扑了过来,牛福一下子意识到此人是摔跤好手,尽管自己力气比他大,但纠缠起来会挺麻烦,显不出自己的利索手段。于是一闪身避开了。r

朱扒皮不舍,刚刚转了身,又欺近扑来,牛福早看到他行动匆忙重心不稳,一个巧妙腾挪到了他的身后,只轻轻一推,砰地一声,朱扒皮当即猪一般趴倒地上,嗬嗬叫着。r

孙孝哲突然从座上立了起来,一举手将酒杯砸地上了。r

那张忠志素知孙孝哲残暴,故对牛福等有网开一面之仁。所以看到孙孝哲这般模样,心里暗暗替牛福等捏一把汗,表面上却说道:r

“大帅息怒!等末将问他等便是!”r

没想到孙孝哲突然掀髯大笑,“张将军,你看孙某怒了吗?”r

“大帅这是?”张忠志疑惑道。r

此时孙孝哲连回应都不打,就直接从堂上下来,看着倒地的朱扒皮,又看着站在一边的牛福道:r

“为何停下来,不动手了?”r

“我已经动过手了!”r

“叫什么名字?”r

“草民牛福!”r

“牛福,知道我是谁吗?”r

牛福心上一凛,没想到对方会有这么一问。r

但他已经有了答案,微微一笑答道:r

“尊驾莫非便是名动两京、用兵如神,世人皆知的孙孝哲孙大帅吧?”r

这一说,不仅是孙孝哲,就连他的两个护卫,还有张忠志,都感到震惊了。r

“这人是什么来头呢?他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他们一下子就这般举念,随即也就因此想到了,“这些人是什么来头呢?”r

“嗯,有些意思!”r

孙孝哲有些狂傲道,“那你知道这位将军吗?”他指着张忠志问道。r

“我只能猜一猜呀!”牛福故意如此,以退为进。r

“好,你猜吧!”r

“他是大帅麾下的骁将张忠志!”r

张忠志心中又是老大吃惊,想说什么,但还是没说。r

其实张忠志并非直属孙孝哲部下,他只是安禄山的部将之一,这次被安禄山派来督管魏伶驯鸟,顺便到此练兵的。r

牛福所以这么说,其意在捧孙孝哲。r

孙孝哲哈哈大笑,又露出两排白厉厉的牙齿来。虽说先前牛福对他直呼其名,但总体感觉还是盛赞他的。r

“这么说来,你服我,对不?”r

“我敬大帅,却未必服大帅!”r

牛福几乎脱口而出,这把帅财急坏了。r

“牛哥啊牛哥,你干嘛就不再巴结这狗屁大帅几句,说不定他听得舒服,就放了咱哥们。可是你却偏偏这么说话,岂不是找死吗?”r

这确实是一大转折,本来众人以为牛福一定会顺水顺路地再捧着大帅呢。r

“哟嗬,你不是说我用兵如神吗?却怎么不服了?”r

这一会孙孝哲脾气好像特别好,没有上火的味道。他的眼睛也注意到牛福身后的玉玲,至少发现了她是个年轻女子。r

那个朱扒皮这会儿已经挣身起来,“大帅,别听他放屁!”说着,还要跟牛福一拼的样子,“有种就别闪!”r

可是孙孝哲却一挥手搡了他一把,“还不滚远点!”r

他连跌两步,这才稳住,仓皇地到堂上,坐到原位上,红着脸,躲过哥们吕毅的目光,大气都不敢出了。r

这时刚好魏伶回来了,双手托着两只鸟,而右肩上还停着一只鸟。r

这些鸟帅财都识得,此人手上一边是竹鸡,一边是乌鸦,而停在肩膀上的那只却是八哥。r

博美身子开始大动,而且轻吠了两声。r

“不说是嘛?那就说说盗墓的事!”r

“回大帅的话,草民不曾盗墓!”r

“不曾盗墓吗?从江王陵寝出来,就是死罪,重罪!明白吗?”r

孙孝哲在牛福的面前晃来晃去,又有几次对玉玲的身上溜磨着目光。这头色狼,极想透过眼前假相,看清玉玲的真容。r

堂上传来八哥的声音:r

“草民不曾盗墓!”r

“死罪,重罪!明白吗?”r

孙孝哲突然哈哈大笑。r

“有点意思!也罢,牛福,等本帅把这些鸟处置了之后,再来问你!”r

说着登登登回堂上座位去,看着张忠志和魏伶说:r

“有没有发现这帮人古灵精怪呀?这打扮穿着少有的呀,盗墓也是少有的呀!而且短头发,没胡子,有几分像是宫中的太监。”r

“不可能是咱大燕国的太监吧?老唐宫里的太监跑这儿来,更不可能吧?”魏伶道。r

“正如大帅所言,这帮人是有点怪,只是却也不像是刁民!”r

张忠志道,在言语中总想替牛福他们说点好话。r

“也罢,该你了,魏巫师,调教调教这三只鸟吧!快快乐乐送它们走!咱还要等着它们下酒呢!”r

孙孝哲终于目注三只鸟,换了个话题。r

堂下的帅财喘了口气,趁着旁边军士退远了去,又离牛福近了点,就跨过去一步挨着他,急急问道:r

“牛哥,这什么朝代?”r

“唐朝,安史之乱年间。”r

“啊?安史之乱?乱世!”r

帅财尖叫了一声,这才发现自己失控了。不禁暗骂自己真没用,而且知道要惹祸了。r

“你,叫什么?”r

张忠志责问道,他觉得自己要是不装装样子,只怕会得罪孙孝哲孙大帅,将来不会有好日子过。r

“回大人,小的姓帅名财,今年二十四岁!”r

帅财以为自己惹祸了,所以尽可能陪着恭敬。r

这个回答让张忠志觉得突然,本来他是责备帅财乱喊乱叫的,却没想到帅财这么回答,而且还说了个岁数,让张忠志哭笑不得。r

“住嘴!谁问你这些?”张忠志只好将他喝止。r

“等等!你二十四岁,可否娶亲?”孙孝哲突然又来了兴趣。r

“小的未娶!”帅财毕恭毕敬答道。r

堂上八哥又耸着黑毛,把头一扬,学语道:r

“小的未娶!”r

“好,你就赶快饶舌,再迟就没机会了!”r

八哥却不知死活,又道:r

“再迟就没机会了!”r

孙孝哲无奈,只好暂不说话,用手对魏伶做了个手势。r

此时孙孝哲身前的桌上,停着那只八哥和一只竹鸡,而魏伶的手上却是一只乌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