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灵堂重新布置，撤去牛福及十三勇士之灵位，而以“慷慨死难八十七烈士灵位”为祭奠中心牌位，众人吊唁之，皆尽哀思。r
而后当天晚上，太守又在膳房设宴庆贺胜利归来的十四将士。来瑱让牛福紧挨着坐在身边，执手道：“来某以为再难见到将军了，所幸天佑吉人，牛将军生还，颍川有望，大唐有望！来，诸位，请饮尽此杯！”r
牛福甚感其诚。当晚众人皆诚心相庆，仅王仲升怀有二心。此人虽当面说了不少好话，但内心甚是嫉妒，尤其是太守当众宣布，往后牛福就任录事参军之职。这让他的嫉妒，如毒蛇一般地噬咬着自己的心。r
这天晚上酒宴后，来瑱太守留下牛福，还有雷横和王仲升一道议事。太守问到牛福是如何脱险的，牛福就将如何在谷底绝路处发现机关，而后试了多遍才将机关打开，发现开口处便是河面，深达数米，好在大多都识水性，故得脱险。r
来瑱连声称好。这时王仲升叹道：“真是太奇妙了，不过末将以为牛将军似乎已意料到这种结局，可谓胸有成竹哪！”r
“王将军何出此言？”太守奇道。r
“末将记得先前牛福与太守道，太守放心，末将有办法逃生，说不定还可救回一些军士兄弟！所以末将据此以为牛福将军早有胜算。”r
此语一出，来瑱顿时感叹，“王将军不愧为我军智囊，心思如此之细，来瑱佩服！”r
“太守如此言，末将王仲升无法生受哪！”王仲升当即跪下。r
太守连忙将他扶起。这时牛福微笑道：“王将军确实心思细密，末将当时确有所预感。末将之预感未必尽灵，有时也不免临事落空，不过这一回定是得苍天庇佑，故此行还是临事应验了。”r
“牛福将军说得好，归根结底，还是天佑吉人！”来瑱道，“来，为牛福将军遇难呈祥，咱们诸位以茶代酒，尽此杯以壮声色。”r
而后就论到战事，论到天下大势，来瑱道：“愿听牛福将军高论，若有预感的，就更妙，更可以多说一些！”r
“多谢太守！末将观天下大势，已经到了紧要关口，近一个月内最为关键。潼关和嘉山是两处至为关键处。若潼关破，则京城危，这乱世之局势将绵延多年。若潼关不破，嘉山大捷，直捣范阳敌之老巢，则有可能在短期内获得平叛的胜利！”牛福慷慨陈辞。r
“潼关势危固然，确实让人担忧！只有靠郭大帅和李大帅多打胜仗以牵制敌军了！”来瑱道。r
“潼关有哥舒翰守着，谅无大碍吧？”王仲升忙接过话头。r
“潼关的问题不在哥舒翰，却在杨国忠。若不能逼使崔乾佑退军河北，就这样拖延时日死耗着，那潼关之门，迟早是要被敲开的！所以不能被动固守，而应以主动的姿态，迂回而攻，寓守于攻。这需要有全局的态度。”r
听牛福说到这里，来瑱太守的兴趣越来越大，又问道：“那现在如何总揽全局呢？重心在何处？”r
“这显然不在潼关，而在嘉山！嘉山一役若速胜，可集中优势兵力深入敌后，像一把尖刀直插范阳，捣其老巢，敌必震惊，纠集各路人马救之，潼关之围将速解。”牛福道。r
来瑱突拍案而起，众皆震惊，不想他掀髯大笑道：“此计足以安天下，妙啊！牛福将军可谓高瞻远瞩，洞察秋毫。”r
盛赞之后接着说：“哥舒翰虽严于治军，但对己宽而对人严，且待人不乏阴险之心，安思顺便是死于其手。此等小人守潼关，怎能让人高枕无忧呢？更兼杨国忠与他还内斗不断，皇上又……”r
说至此，来瑱有些神情黯然，因而停顿片刻才接着说，“也罢，再说嘉山这一边吧，郭子仪大帅治军有方，军心稳定，且与叛敌交战，胜多败少。只是太注重各方面的平衡了，所以极易受朝廷的牵肘而失去战机。”r
“眼下郭大帅正是胜利****之时，可是却与敌军相持于嘉山，这实在让人遗憾呢！”牛福道。r
“太守对嘉山战情颇有了解，这是因为获得军事情报。却不知牛福将军何以对嘉山、潼关等地战况，也有如此深刻了解呢？”王仲升突然幽幽问道。r
牛福暗暗骂了一声：“真是王八羔子！”正要答话，却听雷一声响，原来是半天不吭声的雷横说话了，“王将军，你刚才没听牛福将军说他常有预感，且多临事应验吗？我是大老粗，哈哈，但我想牛福将军就是有了这些预感，才知道了这些军情啊！”r
“雷横将军说得好！牛福将军，你就继续说你的预感吧！”来瑱太守道。r
“还请太守恕末将妄言之罪，末将方敢说出。”牛福突然下跪道。r
“好，我恕你无罪！起来吧！”说着，又看着雷横和王仲升，拍拍他俩肩膀，“今晚这里谈论之事，慎勿与外人言！你们都记住了！”r
然后这才看着牛福，没说话，那神情分明说：“你可以说了。”r
“末将预感，六月初潼关破，哥舒翰被擒，皇上与杨贵妃、杨国忠等由长安出逃，銮驾奔蜀，崔乾佑叛军入长安，不久孙孝哲亦率军到，屠杀皇亲王族，令人发指。”r
牛福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来瑱悲声道：“来日浩劫，果真如此吗？”r
“牛福将军，你这哪里是预感，是在蛊惑人心吧！”王仲升道。r
“王将军为何老是对末将存有敌意？请问是何居心呢？”r
“末将也正要问你，为何居心如此险恶，想陷太守于不忠不义吗？”r
这时魏武也答腔道，他本来就是王仲升的哥们，自然替他说话r
“你们几个都别争了，都给我退下！”来瑱喝止道。r
于是不欢而散，牛福入夜难眠，起而走到院中，不想看到一条人影，正是太守，想他竟然也难眠。正要离开，却听来瑱道：“既然相遇，何以无言即返啊！”r
便邀他到书房喝茶叙话。r
便又续了先前的话题，来瑱问道：“敢问将军，此浩劫是否可有解救之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