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长衫男装打扮的女子不说还好,这一说话,那边海棠红长裙的少女声音便立马又尖锐了几分:“我瞎嚷嚷?嘴巴长在我身上,我爱说就说,谁也管不着。她是谁?凭什么她在休息,我就一定得闭嘴了?别忘了,这辆马车是去往东凌的,咱们几个都是即将被卖掉的姑娘,谁也没比谁高贵到哪儿去。我们一个个都缩成一团,她倒好,一个人占那么大片地儿舒服得自在!我看不下去,替这一车的姑娘们说几句话怎么了!”r
“既然咱们都是被卖往东凌去的姑娘,那么看在大家同病相怜的份上,你说话又何必这么尖酸刻薄呢?”青衣长衫男装打扮的女子毫不客气地回瞪了她几眼,“依我看,你就是嫉妒人家姑娘模样生得漂亮,就连外面驾车的那两个汉子都她恭敬有加,还叫咱们车内的姐妹让出块地方来,让她躺得舒服些。所以你便心生嫉妒了。你嫉妒为什么被另眼相看的人,是人家姑娘而不是你,我说的有错吗?”r
肚子里那点见不得人的小心思,如此轻易的就被人戳穿暴露出来,海棠红长裙的少女立马暴跳如雷起来。r
她名叫何丹芝,生在一个不算大的小镇上,从小就被卖进了当地的一家大户人家做丫鬟。她天生嫉妒心强,口舌犀利,说话又常常不知分寸,终于有一天得罪了府中的小姐,于是被管事的嬷嬷卖给了正在驾车的那两个汉子。r
何丹芝也不顾马车颠簸,一下子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凤栖梧身旁,指着她尖锐地道:“就她?笑话!就她那副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模样,有什么值得我何丹芝嫉妒的!你看她一身是伤,整个人跟从血水里捞出来似的,保不准还撑不到东凌国呢,就死在半路上了,我嫉妒?我有什么可嫉妒的!”r
何丹芝说着说着,眼中的神色忽然变得有些怪异起来。她仔细地看了看凤栖梧,嘴角蓦地扬了扬,像是发现了什么天大的秘密一般:“啊,我知道了!你们看她身上的那些伤,那可是鞭子抽出来的痕迹。好好的姑娘家,怎么会无端被鞭子抽呢?我猜啊,八成是这个贱蹄子不知羞耻,不要脸地去勾搭哪家有钱的少爷。谁想被人给发现了,自然是打了一顿给赶出来了。哎呦,真看不出来,长得倒是一副正正经经的模样,谁想得这副皮囊下面,竟然藏着一颗那么浪荡的心……啊——!”r
何丹芝的话说到一半,忽然听得“啪”的一声,脸颊像是被人狠狠地扇了一记耳朵,清脆响亮。车内的姑娘们纷纷抬起头,朝着何丹芝看去,只见她左边的脸颊微微地泛起了红肿,上面一个鲜红的五指印,清晰可怖。r
“谁!是谁这么不要命,竟然敢欺负到我头上来了!”她赶忙捂住发烫的脸颊,第一时间朝凤栖梧看去。r
凤栖梧静静地半躺在那儿,凤目轻阖。如同羽扇般长长的眼睫不时轻颤几下,睡得安稳而沉静,根本完全看不出有半点曾经动过手的模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