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来，随你！

“我说，公子——你有没有觉得，最近几日的饭菜，味道总有那么些……千奇百怪啊？”看着盘里色泽光鲜，实则难以下咽的菜肴，晴沙执箸捧碗贴近九千夜，斟酌着措词，自以为小声地说道。r

“咳……咳咳……咳咳咳……”r

“我说染春，你是嗓子不适，还是眼睛不舒服啊？”晴沙歪着脑袋，笑涡浅浅地看着对面朝她挤眉弄眼的染春，一派天真无邪。r

看着晴沙那副‘不明所以’的模样，染春气得牙痒痒。为了不弄僵气氛，她还偏就不敢对她大声奚落。r

咬牙狠瞪了眼，笑得一脸无辜的晴沙，染春撇开视线，求救似地看向她身旁的九千夜，委屈地唤了声：“公子——”r

九千夜搁下碗筷，心下又是一声叹息。r

抬眼看着对坐，头快埋进碗里的绣翎，缓声说道：“绣翎，跟我出来一会，我有些话，要与你说。”语罢，便起身，离开了餐桌。r

“我不去。”绣翎扔下碗，压抑着心里的怨气，别扭地转开头，看向窗外江上漂沉的渔船。r

听着她一反常态的叛逆言辞，三人心里顿时‘咯噔’一声，若弦断一般，刺耳，揪心。还算宽敞的正厅，一室沉寂。r

“三日过后，我有事要出趟远门。临行前还有些事情，想交代与你，来不来，随你！”说完，顾不得晴沙、染春晴天霹雳一般地捂唇惊叫，撩袍走了出去。r

“你……知道了？”r

撑着门沿的手一顿，却没有回头，“嗯。”r

若她问的是那晚，她喝酒装醉的事，那么她，已经知道了。r

“是么？”绣翎自嘲地扯唇，拢裙站了起来，身子竟失控地晃了晃。r

“绣翎姐？”看着她几乎站不稳的脚步，正沉浸在公子，又要离开打击里的染春，眼尖地站起身伸手，托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r

望着已经消失在门边的身影，绣翎苍白着脸，苦涩地笑笑，推开了染春的手，“我没事。”真的，没事。r

绣花蓝鞋，碎步轻移，朝她离开的方向，艰难地挪动着。r

一步，一步……步步，如重千钧。r

没等她跨出门槛，眼前蓦地一黑，泛着湿热水雾的眼，竟开始看不清，江面的风景辽阔。看不清自己，决定留在她身边的那时，自己，一贯的初衷……r

“绣翎姐——！”r

身子终于脱力向后仰倒，意识陷入氤氲的黑暗之前，她似乎听到晴沙、染春的惊呼，看见她们担忧的目光，一脸惊惶地朝她跑过来……r

倾城，你可知——r

绣翎，好累，好苦……r

浪潮汹涌，惊涛拍岸。r

绣翎清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两日之后的事情。r

那时的九千夜，突然接到万俟的求救信号，等不及绣翎醒来，已经离开了倾绣水榭，飞马踏尘，赶赴罡络岭支援。r

“你，就那么不待见我么？”看着她留与自己的，一方书信娟秀，心如刀绞的绣翎，忍不住埋首锦被，痛哭出声。r

一人心伤，情难绝。绣翎，我爱他。——九千夜r

九千夜，她说，她是九千夜……r

可是，倾城，你可知——r

你是他的九千夜，可你，亦是绣翎的，倾城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