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的时候不出意外地看见了等在杂志社门口五十米远的冯湛,早些时候顾母就拨过电话来,吩咐晚上下班回顾园。r
说起来,梁姑娘是有些沮丧的。顾家三子除了顾淮宁之外谁的家室都没在C市,长子顾淮清在南方工作,妻女都留在了南方。次子顾淮越跟顾淮宁一样,常年留在B市工作,妻子也并不在C市。r
如此一来,留在C市的就顾珈铭小祸害跟梁和小姑娘两人了。李琬总嫌家里冷清,时不时的就把梁姑娘召回顾园,冯湛的车出现在门口的次数越来越频繁,杂志社的人都知道,梁记者现在可是天天有人接,挂的还是军用牌照。r
议论一出的时候,梁和有些坐立不安。可是后来贺安敏耳提面命一番,梁姑娘苦苦纠结一番,终于泰然处之。她懂了一个道理,既然嫁给了顾家这个所谓的“豪门大户”,不注重门面怎么行。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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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顾园的时候没有看见第一时间跑出来迎接的小祸害顾珈铭,冯湛跟在一旁解释,说是顾淮越将他送去了C市城郊的姥姥家,梁和不由得更沮丧了,独她一人面对顾家的两位长辈,她还是挺不能适应的。r
刚这么想着,推开门的时候就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坐在沙发上看报,报纸将他的脸遮去了一大半,只露出那半截军装,梁姑娘一开始还心情激动了一把,可是视线瞟到男人的军衔的时候就顿时淡定了。二杠四星,大校军衔,明显不是顾淮宁。r
对面男人突然一把放下报纸,梁姑娘一抬头,正对上一双黑色眼眸。二哥顾淮越笑吟吟地拎着报纸,打量着梁姑娘沮丧的表情,甚觉得有趣。r
“二、二哥。”事到紧要关头,梁和又结巴了。呜,她不禁想捂住自己的脸,对面的又不是顾淮宁,她紧张个啥。不对,即使是顾淮宁,她又为啥要紧张。r
顾淮越轻轻一笑,“是不是挺失望的？”r
梁和囧囧,连顾淮越顾二哥也打趣她。她低头站在那里嘿嘿笑了两声,装傻。r
“上次在守备区见到你,被小崽子搅得没来得及多说。听说,小崽子给你添了不少麻烦。”r
“没有,我挺喜欢珈铭的。”梁和发誓,这是心里话。顾珈铭虽然是个小祸害,可是也是个小萌物啊,多可爱的娃。r
顾淮越笑着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张嫂便来叫两个人去吃饭。r
顾老爷子照样摆了一瓶茅台酒,老爷子这回换成了独酌,顾淮越滴酒不沾。顾老爷子喜欢在饭桌上训话,这一点梁和早有体会。可是她想象不出来,像顾淮越这样出色的儿子有什么能让老人家念叨的。r
虽然加上这一次只粗粗见过两次面,可是二哥留给梁姑娘的印象非常不错。他承袭了母亲李琬的美貌,同顾淮宁一样,都长得极好,军装穿在身上也是别有风范。与顾淮宁不同的是,二哥似乎更平和一些,更爱笑一些,平易近人。可是,顾老爷子似乎对他有所不满。r
顾老爷子一坐下,环视了一圈,问：“珈铭呢,小家伙儿跑哪儿了？”r
顾淮越轻饮了一口温水,淡淡地答道,“东城那头想他了,我给送了过去。”r
东城那头,指的就是顾珈铭的外婆家。r
老爷子一听,脸色登时就变了。拿起放在一旁的拐杖重重一敲,口气不善,“天天想,天天想,孩子是姓顾还是姓林？”r
顾淮越倒是面不改色,“她是孩子的外婆,见见外孙儿,有什么能够指摘的。我这个晚辈,总归不好拒绝老人的要求。”r
“那也不能见天往那儿送。”老爷子怒道,想了想,似是明白了什么,抬头看向顾淮越,脸色微凛,“老二,你告诉我,是不是还忘不了林珂？”r
李琬见势头不对,忙向顾淮越使眼色,无奈他却看也不看,硬邦邦地就丢出一句话,“我也就给您撂句实话,我还真就忘不了她。”r
一场晚餐会议就此谈崩,老爷子气得脸色铁青。梁和进顾家门这么长时间,还从未见过顾老爷子这么生气,顾淮越的脸色倒不是多难看,不过看脸色也知道,他在忍着。r
李琬安抚着老爷子,“瞧瞧,你们爷俩儿什么时候能正儿八经地吃顿饭,这旁的人还看着呢,能不能都给彼此留个面子？”r
旁的人。梁和算是明白了,李琬把她叫来,就是起个镇场的作用,好叫他们爷俩儿在她这个“旁的人”面前给彼此留个余地。她不禁苦笑,想必顾母李琬要失望了,她这个旁的人气场没那么强,撑不起来。r
顾淮越此刻也不笑了,站起身来拍拍梁和的肩膀,似是安慰。然后径直地走出了餐厅。毫不留恋的背影更把老爷子气得够呛,指着李琬就说,“你还说我,这老二什么时候有长进？这么久了,这么久了,为了一个女人是想把自己活活折腾死？”r
顾老爷子的话中意思她自然是不懂,李琬冲她使眼色,她便乖巧地起身,追着顾淮越的背影而去。这么久以来的相处,李琬偶尔的眼色示意她还是能明白过来的,此刻李琬就是想让她留住顾淮越。r
顾淮越并没有走远,梁和一出大厅就瞧见他了。他站在院子里的花园前面,默默出神。梁和也不好走近,只得跟在他的身后。倒是顾淮越扭过头来,看着她,轻轻笑了笑。r
“我这么久不回来,一回来,就让你看了场笑话。”r
话中自嘲之意那样明显,梁和赶紧摇摇头。r
“二哥也有二哥的苦衷。不过,他毕竟老了。”r
“是,我和淮宁都不年轻了,更何况老爷子？”r
梁和想了想,问,“林珂是谁,怎么能让老爷子生那么大气？”r
顾淮越顿了顿,似是在回忆,而且异常艰难。梁和不禁开始后悔问这个问题,或许这个话题就是二哥的禁区,偏偏她还不知好歹。r
顾淮越见她这模样,不禁一笑,“瞧瞧你这模样,倒与林珂有几分想象。”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再开口时已没了笑意,“林珂,是我的老婆,珈铭的妈妈。生珈铭的时候难产,已经去世了。”r
竟然去世了。她心里吃了好大一惊。面前这个男子温柔的神色似乎在任何一个回忆深爱的人的脸上都可以寻得见踪迹,而后是深深的悲戚。r
“对不起。二哥。”她低下头,为自己唤起他的沉痛记忆而后悔不已。r
顾淮越拍了拍她的肩膀,“没事儿,进去吃饭吧,跟妈说一声,我先回去了。”r
“回B市？”r
“不,我在这边有房子,回那里去住。”顿了顿,复又道,“珈铭这个小崽子也得麻烦你多照顾,看得出他喜欢你,从小到大没有一个女的能让这小崽子这么粘的。”r
梁和不好意思地抓抓后脑勺。r
“既然多说了,我就再说一句。”r
语气郑重的引得她抬头看他,黑色的双眸在昏黄的灯光之下似有光华。r
“既然嫁给了淮宁,就对他好一点儿。这小子这么多年,是我看着走过来的,他的苦,我清楚。”顾淮越看着面前姑娘有些惊讶的表情,继续说道,“想必他都不曾告诉过你,你也不必去问,好好地跟他过日子就行。”r
二哥说完,嘱咐她进屋,又拍了拍她的脑袋,这才离去。r
夜晚的冷风忽忽地吹过,她站在那里,忽然有些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