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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舒适悖论——舒适世界中的不适(3)


  另一方面,大脑边缘系统在应对外部世界的过程中会同时催生一些原始的情感反应和身体反应,这些反应包括恐惧、安全、痛苦、快乐、受伤和愤怒。我们的大脑边缘系统具有敏感性和反应性。所以,我们的大脑可以被分为两部分,一部分是“思考的大脑”,即主导逻辑的大脑皮层;另一部分是“情绪的大脑”,即主导情绪的大脑边缘系统。这两部分大脑都具有重要的功能,但它们之间可能会出现分歧,面对同样一个威胁因素,大脑皮层可能会说我们是安全的,而大脑边缘系统则可能得出一个完全不同的意见。你能猜到通常是哪一部分大脑胜出吗?如果你猜的是大脑边缘系统,那么你是绝对正确的!要想找出两个大脑出现分歧的例子,从自己身上就能找得到。你出去吃东西时,有没有曾经告诉自己不要吃某种食物,如甜点、面包、糖果?结果怎么样呢?你有没有注意到一部分大脑说“不吃”,而另一部分却一直撺掇着你说“吃、吃、吃”?最后谁赢了呢?是你那理智的大脑皮层还是强势的大脑边缘系统?

  凯特遇到的就是这种情况。在暴饮暴食的那些日子里,大脑皮层和大脑边缘系统是以两种完全不同的语言在表达着自己的要求,而谁也无法认同另一方。她的大脑皮层尖叫着说她受够了过于肥胖的情况,要寻找符合逻辑和认知的解决方案,比如再开始一次节食计划等,而她的大脑边缘系统则对压抑食欲的理智方案不感兴趣,并且尖叫着需要食物。

  获取了安全感,才能实现改变

  我们的很多疾病与功能失调都能归因于生存本能,如果说你觉得这个说法很抽象,很不好理解,那么我再举几个例子。我们一起来看看珍妮特的情况。如同凯特一样,珍妮特的生活也被生存本能主导了。有一次,珍妮特出去参加一个会议,将要发表一篇关于世界饥饿问题的演讲。她的预定计划是先乘坐飞机,然后打车去目的地。虽然她为了防止某些意外事件耽误行程,特意提前出发了几个小时,但结果还是耽误了。她先是在机场滞留了两个小时,后来在打车的过程中又遇到了交通高峰期,在路上堵了好久,以至于没有按时到达目的地。这次迟到的经历,给珍妮特埋下了恐慌症的伏笔。

  最后,当她终于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已晚了30分钟,而她预定的讲话时间是一个小时,所以她极度紧张。由于迟到了,再加上演讲之前本来就会产生一定的焦虑情绪,所以她陷入恐慌就在所难免了。当恐慌袭来的时候,她的额头渗出了汗珠,心跳迅速加快,大脑一片空白,脸部很快涨得通红,双手不停地颤抖,注意力很难集中。尽管如此,她仍然勉强硬撑着完成了演讲。当一切结束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说了一句“这种事情是难免的”来安慰自己。但几个星期后,当她再次受邀演讲时,虽然没有迟到,恐慌仍然会向她袭来。

  为了寻求解决问题的方案,珍妮特去看了医生。医生给她开了抗焦虑药物——氯硝西泮 ,让她以后开始演讲之前服用这种药物,来抑制恐慌反应。至少前六七次似乎很有效,但后来她注意到这种药物会让人产生依赖,要保持镇定,服用剂量必须越来越大。她还注意到这种药吃得越多,思维灵敏性和表达能力就越受影响。珍妮特觉得自己陷入了两难境地,吃药也不行,停药也不行,最后索性把所有的演讲邀请都推掉了。

  但仅仅推掉演讲还不行,因为珍妮特同时还是一位演员,所以她便拒掉了一切演出邀请。之前,由于曾经参演过一些知名的节目,扮演过一些主要的角色,所以其演艺事业一度十分兴旺,但等到来见我的时候,她的恐慌症已经十分严重了,导致她拒掉了一切演讲和演出。珍妮特感到自己十分脆弱,似乎再也无法控制自己的生活了,而且一想到恐慌症发作就感到十分害怕。

  那么,珍妮特的脆弱感与恐慌症发作有什么关系呢?在为她提供帮助的过程中,我了解到她在儿童期的体重严重超过了正常标准,结果遭到了很多嘲笑和排斥。现在,虽然儿时的经历已经过去了30年,但害怕被排斥的心理一直没有彻底消失。出现在观众面前时,如果出现焦虑症状,就意味着自己可能遭到严厉的评判,或者看起来会很傻,而这一切都是遭到排斥的体现(顺便说一句,“害怕被排斥”这种强烈的情感可能和我们的生存本能具有密切联系。很久很久以前,我们之所以渴望被自己所在的社会群体接纳,就是为了能够在其他人的帮助下生存下去,并繁衍后代)。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被排斥,她就感到很害怕,很不舒服,珍妮特就想采取措施来避免这种感觉的再现。虽然恐慌症完全不是自己的逻辑所需要的,但珍妮特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它。这就说明珍妮特的生存本能为了规避潜在的不适与伤害,已经控制住了她的身体,也控制住了她的生活。

  今天,这种生存本能的作用是极其普遍的,以至于控制了我们的个人关系和工作关系,说句非常坦率的话,甚至侵蚀着我们的社交和工作。除了前面的几个案例之外,我再讲述一下艾莉森的情况,她的情况也是很常见的。她之前在和男士相处的过程中,曾经有过几段令人失望的、不成功的感情经历,最后一段感情使她受到了很大的心理创伤,以至于后来一想到和男士相处,她就会感到害怕、痛苦、恶心和头痛。这些情感和反应就是在大脑边缘系统控制下的生存本能催生的。她的生存本能为了缓解遭到男士拒绝带来的不适情感,就用尽一切方式来创造安全感,这就意味着以后不再约会,或者把自己置于一个见不到男士的环境中。

  虽然珍妮特和艾莉森在大脑皮层的主导下希望能够提高自己的轻松感和舒适感,但她们的大脑边缘系统却占据了上风,这个系统主导下的生存本能需要缓解不适状态,一旦出现任何不适因素,异常敏感的生存本能就会促使机体进行抵抗,从而为她们寻求改变自己生活的过程创造了障碍。排除不适因素并创造安全感的需求最终压过了改善自我的需求。因此,只有当改变能够带来安全感的时候,才有可能实现。

  我最后再举个跟长期失眠有关的例子。我想这个例子会让很多人产生同感。如果说失眠者睡不着其实是为了缓解恐惧或不适情感,听起来似乎有点不符合人们的逻辑和直觉,但实际上,我们的睡眠能力取决于我们对安全感与掌控感的需求,当我们内心感到安全,感到一切都在自己掌控范围之内的时候,我们才更容易入眠。但如果由于人的某些疏忽,在意识中把睡眠与丧失掌控感联系在了一起,那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呢?虽然一两夜的失眠不会产生什么危害,但随着次数越来越多,失眠就会越来越严重,以至于压制住了人体对睡眠的生理需要。事实上,生存本能应对恐惧情绪的一种方式就是阻止我们丧失对周围事物的控制,或者控制住我们。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很多心脏病患者都会失眠:他们在潜意识里把睡眠等同于死亡,认为进入了睡眠就失去了对周围事物以及对自己的控制。事实上,昏昏欲睡的感觉非常类似于死亡的感觉。因为这种感觉很可怕,所以生存本能就会自发地抑制并干预人体对睡眠的需求,防止心脏病患者入睡。

  这时,你可能会思考一些很明显的问题,比如难道这些人就看不到不适因素越来越严重吗?一次不好的经历怎么会演变成长期性的问题呢?为什么生存本能不能在我们陷于崩溃之前把我们解救出来呢?有时候,我们自己的确也能看到一些危险的信号,但往往低估了它们的严重性,或者将其完全忽略掉了。詹姆斯就是这种情况。因为从基因角度来讲,我们都是渴望生存的,所以我们能够在大脑皮层的主导下调整自我,适应外部新环境,包括不利的或不健康的环境,而且这个调整过程几乎不需要刻意思考就完成了。人类自身的适应能力容易导致我们忽略一些不适因素,直到这些因素日积月累到引发危机的地步,才能引起我们的注意,并迫使我们采取行动加以应对。

  此外,不要问自己为什么不能获得良好的睡眠,或者为什么不能阻止我们在晚上肚子痛,让我们来面对这些问题。在这些情况下,如果服用安眠药或止痛药,是比较容易消除症状。但我们没有试图去搞清楚这些症状的核心原因到底是什么,就去药店寻求解决办法,以强迫我们的身体做出调整并适应长期失眠和肠道疾病。我们开始接受并忍受“次优”的生活方式,而忽视了在健康状况急转直下之前改善自身健康的机遇。但这是所有人的共同特征,因为人类本身都具有适应环境的本能,直到出现真正的危机才愿意采取行动,我们不应该对这个特征提出严厉的批评。毫无疑问,这个特征帮助人类生存了下去,但实际上,在21世纪,我们的生存可能取决于一个完全不同的范式,即能够以健康的方式经受住不适因素的侵袭,并且像战士一样更加忍受不适因素,把不适因素变成力量之源。

  我们将在第二部分探讨如何才能提升自己的不适应对能力,但在此之前,我们不得不先回答一些重要的问题,即不适因素的真正本质是什么?从现实角度来考虑,不适因素具有哪些特征?你的不适感达到非常严重的程度并给你带来健康问题和其他挑战时,其外在表现是什么?我们接下来就要回答这些问题,你也可以借此机会来判断一下自己的不适感已经累积到了什么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