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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坏习惯的形成——迷恋阶段、强迫阶段和上瘾阶段(2)


  正如我在前面一直描述的那样,一旦理性的大脑皮质听从了非理性的大脑边缘系统的摆布,我们的生存本能就会受到刺激,从而催生出一些不健康的行为方式,这种情况会让我们很难进行有效的应对。我们的大脑皮质无法控制或平衡大脑边缘系统的反应,一旦我们对外在的安全形成依赖,那么我们运用内在资源营造内心安全的信心就会进一步受到破坏,这样我们非但不会获得安全,还丧失了利用内在资源彻底消除恐惧的机遇。

  换句话讲,我们利用内在资源管理恐惧的能力开始退化,而且对外在安全的依赖时间越久,这种退化就越严重。了解这一点是很重要的,因为即便我们借助外在事物掩盖了恐惧,恐惧也仍存在于我们体内,而且每当我们求助于外在事物时(比如通过喝酒来麻醉自己),我们内在的恐惧感就会有所加强。要理解这一点,从大脑边缘系统和大脑皮质的力量对比上来分析可能有所裨益。随着恐惧感的加强,大脑边缘系统的影响力就有可能压倒大脑皮质的影响力,这样一来,我们的大脑皮质就显得相对软弱、退化和无力,就会长期遭受大脑边缘系统的压制。

  在前面的章节中,我谈到了凯特的案例。她养成了暴饮暴食的习惯而难以自拔,不得不依靠食物来管理她的焦虑与不适。她的故事很有典型性,恰如其分地说明了为什么暴饮暴食会引发适应不良的生活习惯。凯特暴饮暴食的历史很悠久,从大学时期就开始了,但最初并没有产生危害。在大学期间,课堂作业、期末考试和约会等给她带来了巨大压力,逐渐产生了不适感。在刚刚进入大学之际,她的体重一直都维持在正常水平,但一旦她搬进大学宿舍,便像其他大学新生那样吃零食,再加上很少运动,结果导致体重不断攀升。几年之后,食品就成了她管理焦虑和不适的首选。当她觉得不舒服的时候,她发现食品对自己的吸引力越来越大,她很快就发现自己一想到没有东西吃就会感到不舒适,她非常害怕自己在饥饿的时候没有足够的食物来缓解饥饿感。

  对于凯特而言,这种恐惧感强烈到了难以置信的地步。她对饥饿感形成了极度的恐惧,唯恐自己无法及时找到东西填饱肚子。这表明她的生存本能已经受到了刺激并开始发挥作用,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任何轻微的饥饿感都会被视为终极的死亡威胁,从而促使她千方百计地寻找食物,从而导致她对食物上瘾,形成了暴饮暴食的坏习惯。最终,她发现自己即便不饿,即便没有不舒适,但只要一联想到饥饿,就会产生吃东西的欲望。换言之,凯特在大部分情况下的暴饮暴食行为都不是由真正的饥饿引起的。暴饮暴食已经成了她缓和生存本能的负面作用的一种途径。缓和生存本能的负面作用是一项颇具挑战性的任务,因为在生存本能受到刺激并开始发挥作用之后,饮食已经成为一种关乎生存的行为,在生存本能的驱使下,我们不得不四处寻找食物来确保自身安全和生存。只要凯特继续把饥饿感与能否生存下去联系起来,就不会戒掉暴饮暴食的习惯。从表面上来看,过量饮食似乎不算什么严重的坏习惯,但在凯特的情况下肯定是。显然,像凯特这样的饮食习惯只能在短期内缓解她对饥饿的恐惧,从长远角度来看,由此产生的一种严重后果就是肥胖症。

  凯特后来学会了如何把饥饿感同生存本能区分开来,并逐步控制住了暴饮暴食的习惯,形成了一种更加健康的饮食习惯,对饮食形成了正确的认识,即饮食只是一种维持生活所需的一种“养料”,而不能当作一种习惯来应对敏感的生存本能。

  我们接下来再看一个关于失眠症的案例,这个案例也说明了很多适应不良的习惯最初都是从一个相对无害的经历开始形成的。每年,医生针对失眠症而开立的处方超过5 000万个。显然,对于数以百万计的人而言,无法入睡或无法保持睡眠状态已经成了一个大问题。很多人都是在成年期患上失眠症的,虽然服用了药物,但仍然有一些人始终无法摆脱这种疾病的困扰,以至于终其一生都在与失眠症做斗争。

  威尔就是一个典型的失眠症患者。他是一位医生,对他而言,连续工作很长时间是家常便饭,他往往加班到很晚才回家,接着又坐在电脑前熬夜到很晚,处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收发一些邮件,直到很晚才去睡觉。由于这种日常紧张的生活节奏,他在工作日里往往习惯性地处于一种焦虑状态。他的工作也加重了他的焦虑,使他长期性地感到紧张和沮丧,以至于无法完成工作量。总而言之,他已经被焦虑情绪完全控制住了,他感觉无能为力。在这种精神状态下,威尔不得不尝试着早点睡觉,但虽然躺在床上,他却无法让自己的大脑从紧张忙碌的状态转换到放松的、睡眠的状态。出现这种情况是不足为奇的。随着时间的推移,他的情况甚至严重到了需要好几个小时才能入睡的程度,而且还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即上床的时间晚,入睡的时间更晚,第二天醒来之后感到异常疲惫,在劳累的状态下开始新的一天,结果进一步加重了焦虑症和失眠症。

  不久,威尔的焦虑水平越来越高,不断加剧着他的不适感,由此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每天晚上上床睡觉时,他的内心都充满了恐惧情绪,害怕自己睡不着。最终,他像贝瑟尼那样经历了“多米诺骨牌效应”,导致失眠症从相对无害的事情演变成了危险的坏习惯。他开始害怕睡觉的过程,一躺在床上就思绪纷杂,脑子里装的全是工作上的事情,很长一段时间都无法入眠,这给他带来了痛苦的折磨。这种对睡眠的恐惧是生存本能开始发挥作用的体现,因为生存本能把睡眠视为了一种对生存的威胁,就会阻止机体进入睡眠状态。为了在睡前放松自己,把自己的注意力从对睡眠的恐惧上转移开,威尔最初采取的办法是看电视,但这种做法也有它自身的副作用,因为他看电视的时间越来越长,只有这样,才能产生睡意。他需要花费好几个小时才能进入睡眠状态,结果导致第二天疲惫不堪。出现这种情况的原因在于,虽然他睡着了,但并不代表他真正放松了。换句话说,虽然昏昏欲睡的感觉压倒了不适的感觉,使他能够进入睡眠状态,但这不能阻止第二天再次出现不适。

  威尔借助看电视这种手段来逃避睡觉的过程,其实是徒劳无功的,为其形成不良的生活习惯埋下了祸根。与其他许多坏习惯一样,威尔这种手段从长期来讲通常也是无效的。所以,不久之后,他就开始转而采用药物了,希望通过服药来缓解自己对睡眠的恐惧,来帮助自己睡眠。这种办法起初是有效的,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需要的剂量越来越大,以至于到最后他发现自己不得不经常吃药,即便并非真正需要,他也压抑不住服药的冲动。仅仅因为害怕失眠,害怕第二天因为疲劳而不能发挥出良好的状态,他就会选择吃药来帮助自己睡眠,结果他的药一直都停不下来。由于养成了这种坏习惯,最终他对自己能够自然地进入睡眠状态完全丧失了信心,不抱任何期待了,睡前必然服药,在这个时候,他的大脑边缘系统已经完全控制了他。

  在探讨下一个案例之前,我们先回顾一下前面列出的一系列事情的发生顺序,最初是出现了可能引起焦虑的因素,继而引发不适和恐惧,激发了生存本能,导致我们出现了一系列症状,长此以往就形成了适应不良的坏习惯,我们原本希望这些习惯能帮助我们消除恐惧,但正如本书所有案例所表明的那样,这些习惯只会导致问题更加严重,并引发一个恶性循环,恐惧感永远不会彻底消除,不适感也不会得到有效的管理。下面这个图就直观地说明了这个恶性循环的形成过程。固有的焦虑为熊熊燃烧的心灵之火提供了源源不断的燃料。

  最后,让我们考虑一下梅丽莎的情况。她患有肠易激综合征。焦虑水平的上升影响了她的消化功能。具体地说,她的焦虑干扰、损害了副交感神经系统,而机体要发挥正常的消化功能,需要副交感神经系统处于良好的运作状态。副交感神经系统的作用与交感神经作用相反。交感神经系统在紧急状态下能够自发地刺激机体产生“战逃反应”之类的应激反应,而副交感神经系统可维持机体在平静状态下的生理平衡,比如唾液分泌功能、消化功能和排泄功能等。这两个神经系统既存在一定的冲突性,又存在一定的互补性,交感神经系统主导着紧急情况下的快速反应,而副交感神经系统指挥着非紧急情况下的活动。在梅丽莎的情况中,饮食和消化原本应该受到副交感神经系统的支配,但却逐渐受到了交感神经系统的支配。副交感神经系统的功能受到干扰后不久,梅丽莎就开始出现了肠道痉挛和腹胀的症状,即便没吃东西也不得不频繁地跑洗手间。最终,梅丽莎发现哪怕出现一丁点儿的焦虑因素,都会给自己带来强烈的不适感,甚至赴约、堵车和意外的挫折等不必那么紧张的因素都会导致她肠道不适。这种状况持续不久,梅丽莎就开始对胃肠道障碍产生了恐惧感,特别害怕这些症状发生于不合时宜的时间或场合,比如开车、坐飞机、开会的时候或身处公共场所的时候。这种不适感的不断加强就唤醒了她的生存本能。这是预料之中的事。每当她觉得有可能找不到洗手间时,生存本能会引发严重的恐慌反应,胃疼和肠易激综合征的症状就会开始出现。这种恶性循环只会越来越严重,为坏习惯的形成奠定基础。对于梅丽莎而言,这意味着要尽量避免去那些不容易找到卫生间的地方,选择那些沿途有卫生间的上班路线,不要出席在早上举行的会议,并回避某些可能引发紧张的食物或情形。

  虽然上面提到的这些案例的主人公不同,各自面临的问题不同,产生的后果也不同,但他们有一个共同的、明显的演变轨迹,即最初都出现了似乎不具有危害性的焦虑状态,继而出现了不适、恐惧、生存反应以及身体症状,最后形成了坏习惯。起初,导致主人公产生焦虑的因素可能迥然不同,但最终都耗尽了他们对不适感的忍耐能力,进而催生了一连串问题。我在前面所描述的那些坏习惯在形成过程中都产生了非常明显的迹象,引起了强烈的不适和显著的症状。然而,在另外一些情况下,坏习惯的形成过程却非常隐秘,其主要驱动因素就是条件反射。条件反射对机体产生的影响非常大,但其发挥作用的方式却很隐秘。在下面这一章中,我将全面探讨条件反射如何塑造并巩固我们的习惯,探讨条件反射如何促使这些习惯在我们的生活中发挥越来越大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