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很小的时候就痴迷于运用心理技巧去影响身体。在13岁时,我收到了一个盘式磁带录音机,所以那个时候我就有机会听到我唱歌时的声音。如同我这一代的很多人一样,我在少年时也对甲壳虫乐队十分痴迷,大概在10岁、11岁的时候就开始弹吉他和唱歌了。但当我听到自己录在磁带上的歌声时,我震惊了,因为跑调太严重了。
后来,我在妈妈的私人图书馆里偶然遇到了一本关于自我催眠的书。我读了一下,希望能够运用催眠来训练自己,使自己唱歌不跑调。之后,我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运用催眠技巧来改善我的歌声,我取得了一些进步,但更重要的是,早期的催眠经历导致我对利用催眠影响身心产生了狂热的兴趣。不久,我开始尝试着把催眠技巧应用到体育领域,提高自己在体育活动中的表现。到16岁时,街区的小伙伴们听说我对催眠很有兴趣之后,我开始为他们施行催眠术。到18岁时,我开始为大学里将要参加期末考试的学生进行催眠。直到20世纪70年代我开始读研究生时,我才正式接受催眠方面的专业训练。在读研究生期间,我第一次运用催眠技巧是帮助那些做过手术的病人。我发现,催眠技巧能够奇迹般地提高他们在手术后快速康复的能力。
当然,作为在20世纪六七十年代成长起来的人,我对探索如何改变人的意识状态以及这种改变对直觉、精神等的影响充满了好奇心。在读研究生期间,我就同几位生物反馈实验室的同学进行过这方面的实验。我们尝试着利用脑电反馈影响脑波律动,创造出阿尔法状态(即宁静、放松和深沉的半意识状态)。虽然这样会对人体产生一些有趣的影响(主要是改变人的放松程度和警觉程度),但这并没有对人的意识状态产生深刻的影响。最后,我发现催眠在改变意识状态方面的作用更加显著,而且可以改变人体的健康状况。通过催眠,人体感官对输入信息的解读与体验有可能得到改变,进而改变人体感受。我可以通过催眠让自己产生漂浮感,改变自己的视觉感知,全面改变自己的情绪状态,就像吸食鸦片类毒品之后产生的那种情绪一样。我也可以利用催眠使自己同大自然之间产生更加密切的精神联系,感觉自己能够更好地与自然界和谐共融。
这些体验不仅仅局限于我读研期间。你可能已经知道,我成年以后,在自己身上和向我求助的病人身上付出了很多时间去探索这些较高层次的意识。我知道,这些精神状态可以让人们改善直觉,让人们获得更高层次的精神体验,比如,同自己的内心、大自然、上帝或生活中的其他力量产生更密切的协调感和融合感。
我下面会再结合自己的生活经历和在心身医学工作中的体会列举一些例子。这样做的意义就是再次向读者表明大脑的力量是多么强大。我们可以重新训练大脑来根除不健康的本能,让身体接受新的、高效的生理模式与情绪模式,帮助我们实现最佳的健康状况。通过形成一些新的大脑环路,我们就能找到通向健康与快乐的新路径。如果你仍然怀疑我所说的内容,那么我希望你可以从今天开始就尝试着运用本书提出的各种技巧,不久你便能够理解大脑和意识的力量。很多事情都是有可能实现的。
没有意义的痛苦
将得到管理的不适与没有得到管理的不适区别开来是很重要的。我从本书伊始就一直在强调这一点。我在前面提到过“没有痛苦,就没有收获”这句话,对于这句话,可以这样解读,即“杀不死我的,只会使我变得更坚强”。事实上,适度的逆境会使人变得更坚强,但过度的逆境则会把人压垮。2011年,有一组研究人员分析了逆境的影响和价值,最后发现一些非极端的逆境会让人变得更具坚韧性和灵活性。换句话讲,一些只会引发不适的逆境则不会增强人们的坚韧性和灵活性。能否逆势而进,关键是人们是否有能力管理好不适,然后摆脱不适。当连续不断地承受痛苦时,人们很少会从中实现成长与发展,反而会引发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也就是说,会导致人退步和瘫痪,而不是进步。然而,得到有效管理的逆境和不适会推动人的成长与变化。有句老话说“痛难免,苦可选”,指的就是令人不适的因素是不可避免的,但如何应对则因人而异,应对得当则可免受痛苦,反之会产生痛苦。
我坚定地认为,与舒适相比,不适给我们带来的收获更多。不适或许是最有力的催化剂,促使我们开发出自己的潜力,实现我们所期待的成功人生。我在前面提到过,在本书构思和写作之际,我正经历着人生的重大变故。虽然过去很多年里我一直在帮助备受不适感折磨的人,但本书真正的灵感源泉却来自于我个人的经历。30多年以来,我一直在创造并运用各种技巧来管理本书描述的不适,去帮助那些在困难之际允许我为其服务的病人。最近几年来,科学迅速进步,论证了这些技巧产生作用的原因和方式,表明它们能够从细胞和生化反应层面改变人体对不适因素的体验。我几乎没有想到,在我最黯淡的时光里,我帮助他人管理不适的经历竟然给自己带来了巨大价值。
直到我自己遭遇不适,我才发现日趋严重的不适竟然侵蚀了我的生命力,禁锢了我的心灵。当我感觉自己被不适情绪征服和压垮的时候,这些不适管理技巧为我摆脱黯淡时光提供了一条路径、一道亮光和一线希望。所以,我对此充满了感激。
这些不适管理技巧不仅仅在我遭遇困苦之际挽救了我的人生,而且我逐渐认识到,它们转变了我对不适因素的体验与认知模式,为我打开了一扇通向高级意识状态的大门。人们掌握了不适管理技巧之后,即便遭遇了不适,也不妨碍维系内心的安全感。这时,人们就有可能认识到不适感的真正内涵,认识到不适感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就我本人而言,直到遭遇了如此严重的不适,才能说我真正领会了痛苦与不适的真正价值。这些年来,我帮助过很多走进人生低谷的病人,我自己也经历过创伤,但只有我自己采取行动应对不适、实现平和,才算真正改变了我的人生,才推动我实现了这么多年都没有实现的重大转变,并找到了继续前行的动力。
不适如果不能得到有效处理,就无法催生有益的转变。持续不断的不适可能会让人瘫痪,让人选择逃避现实。我刚刚遭遇不适的时候,感觉就像陷入了流沙一样,缓缓地被吞噬,无法动弹。然而,随着我逐步学会了管理不适,内心就感受到了更大程度的安全感。在此之后,我也发现自己越来越能够把自己的不适感转化为对自己有利的事情。因此,我们能否利用不适感促成自身实现良性转变,关键不在于是否存在不适感,而在于我们是否能够管理好不适感。如果我们一味地去追求舒适,那么可能会引发破坏性,甚至致命性的后果,在我们的生活中,我们需要一定程度的不适,这有利于促进我们成长,促使我们增强适应能力并实现良性转变。一定程度的不适感能够让我们保持警醒,使我们意识到需要解决的问题,应该纠正的行为,以及应该制定并达成的目标。在这个世界上,当我们竭力去要求舒适、寻找舒适时,我们的人生可能无意之间就会陷入停滞、萎缩和退化的状态。
尽管一定程度的不适是有必要的,但这毕竟会给人们带来不适感,让人产生脆弱感,所以,不适与人们的脆弱感之间具有密切联系。在《情绪的治愈力量》(The Healing Power of Emotion)这本书 中,精神病学专家、神经科学专家丹尼尔·西格尔(Daniel Siegel)描述了为什么我们的生存会在一定程度上依赖人的脆弱感,并探讨了脆弱感如何给人带来智慧,并最终促使不同的大脑部位实现更好的协调。我们遭遇的不适感可以划分为不同的层次,同样,脆弱感也可以划分为不同的层次。有些脆弱感只能引起中等程度的不适,而有些则能引发让人窒息的不适。但其实正是在这样的时刻,人们才更有可能实现自我的转变。我们能够以无法想象的方式去拓展生活空间,在这个过程中,不适感或脆弱感或许是最有力的诱变因子。
我们对不适的忍耐能力远远超出自己的想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