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九章图纸画错了
战士们都走了，郭主任请张秋雨和刘海燕上楼喝茶。梁山领着一排长和两个战士，按照图纸，拿着皮尺先量好尺寸，然后用白灰划上线。干完活战士都走了，梁山来到郭主任办公室，他刚要跟郭主任说事，张秋雨起身要走，郭主任留她吃饭，她没在这，张秋雨和刘海燕走了以后，梁山跟郭主任说：“你给工程队打个电话，让他们的队长来一趟，下午就要挖地基了，他们得来人看看，咱们划的线对不对，怎么挖，他们得来人。”
郭主任说：“行，我一会给他们打电话。”
梁山一看这是不想当着他的面说，他回自己的办公室了。
这盖楼，批手续，买材料，找施工队伍都是郭主任自己整的，只有钱是梁山整来的。郭主任也跟梁山说了，问他有没有门路买建筑材料，有没有施工队伍。梁山想，就是有我也不能抻头，他来之前给自己定了一条规矩，凡是有利益的事自己少伸头，更不能伸手。这块肥肉谁爱吃谁吃，自己只管干活，别的不往前靠。但是，好事都是你的，干活让我上前边，得罪人的事是我的，那好，我就给你好好得罪得罪人。施工质量你要不保证，拿着我整来的钱，唬弄共产党，那我可不干。
中午在餐厅吃饭，打饭的时候，管理员王有福特意多给梁山打了一勺子菜，梁山跟他开玩笑的说：“你贿赂我？”
王有福说：“你说快板书挺累的，慰问慰问你。”
梁山说：“想听吗？”
王有福说：“想听。大伙都想听。”
梁山说：“你们好好的干工作，八一我带你们上部队去。”
王有福说：“真的？”
梁山说：“我能唬弄你吗？”
梁山刚要端着饭菜走，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对王有福说：“王有福，你让别人打菜，你出来一下。”
王有福说：“有事？”
梁山说：“让你出来就出来得了，没事能找你吗？”
梁山找了一个没人的桌坐下，王有福过来也坐下了。
梁山问：“你今年多大？”
王有福说：“二十九。”
梁山一边吃饭一边问：“你家是哪的？”
王有福说：“煤城的。”
梁山问：“是市里的吗？家里都有啥人？”
王有福说：“是市里的。家里父亲母亲，还有一个姐姐结婚了。”
梁山问：“你是怎么到办事处的？”
王有福说：“我是当兵转业来的。”
梁山问：“你在哪当兵？”
王有福说：“大连警备区。”
梁山问：“哪年的兵？转业的时候是什么职务？”
王有福说：“七六年兵。转业的时候是司务长。”
梁山说：“我说怎么让你当管理员呢？司务长出身，干这个正合适。唉，你爸是干什么的？”
王有福说：“在煤城市政府。”
梁山说：“是当官的？”
王有福说：“不是什么官，就是政府办副主任。”
梁山问：“你是哪年转业的？”
王有福说：“前年。”
梁山问：“有没有对象呢？”
王有福说：“原来有一个，去年黄了。”
梁山问：“因为啥？”
王有福说：“因为我这个工作。说我当管理员没出息。”
梁山说：“干啥有出息？干啥都有出息。那都能出状元。好好干，咱们就出息个样给她看看。”
俩人唠了半天，梁山的饭也吃完了，他站起身要去刷饭盒，王有福问梁山，“梁主任你不是找我有事吗？”
梁山说：“事办完了。我就是了解了解你的情况。”
王有福一边往回走一边嘟囔，“这叫啥事呀？”
其实梁山是看中了王有福。一米八十的大个子，长得浓眉大眼的，人老实，能干。他是想给刘海燕介绍对象。刘海燕副营，二十七，长得漂亮。俩人还住在一趟线上，回军川得路过煤城。一个当过兵，一个现役，俩人还有共同语言，这是多好的事呀？
工程队徐队长来了，梁山把他领到后院，梁山说：“我这是按照你们的图纸划的线，你看看对不对，下午就要开挖了。”
徐队长看了一遍，他说：“没问题。就是中间的承重墙的两米的地基，你没划线。”
梁山说:“那好办，一会就划。”
梁山早就看出图纸有问题，但是他没说。他不经意的问了一句：“四层楼，用得着挖六米深的地基吗？”
徐队长说：“谁说挖六米了？”
梁山说：“图纸上写的。”
梁山把图纸递给徐队长，他一看，可不是吗？标着是六米。他说：“这是写差了。是三米。”
梁山说：“这事你可整准了？”
徐队长说：“错不了。四层楼用不着挖那么深。”
梁山说：“我也觉得用不着那么深，所以才问你。”
俩人来到郭主任办公室，梁山跟郭主任说：“我刚才跟徐队长确认了一下，地基不用挖六米，三米就行了。”
郭主任问徐队长：“怎么回事？”
徐队长说：“图纸上写差了。”
郭主任一听就来气了，本来她就心虚，现在连图纸都整错了，要不是梁山工作认真，把他们找来，这要是稀里糊涂的挖了六米可咋办哪？她冲着徐队长吼了起来，“你们还能不能干？连个地基挖多深都标错了，你们还能干啥？不行我们换别人。”
徐队长说：“郭主任，你别生气。是我们工作疏忽了，我回去马上把设计员撤了，扣工程师的全年奖金。”
梁山说：“算了。徐队长，你们这是工作不认真，以后得注意。这是把你找来了，要是不找你来，我们就按照图纸挖到六米，那可坏菜了，那损失可就大了。这样，你回去立即派一个施工员过来，咱们就算开工了，你们得有人在。”
徐队长说：“好，我马上就回去找人。”
郭主任的气还没消，她说：“回什么回？你马上打电话找人来，你下午也在这。”
徐队长连说是。徐队长打完电话出去了。梁山跟郭主任说：“这么一整，土方少了，咱们不能给张秋雨她们那么多钱了。”
郭主任想买好梁山，也想送他一个人情，她说：“算了。钱都给了，还能再往回要。在市面上也得花这么多钱。别提了。”
梁山说：“不行。那咱们不是吃亏了吗？我得找回来。这样，我让她们给咱们派一辆货车过来，给咱们打杂用。”
郭主任笑了，她说：“梁山啊梁山，你可真会算计。一点亏都不吃。”
下午开始挖的时候，挺费劲。地还没有化透，得用洋镐刨。看见战士们挺累的，梁山脱了棉袄，也上阵了。张秋雨和刘海燕一看梁山都干上了，也都过来轮起了大镐。干了不一会就出汗了，梁山把张秋雨的棉袄拿来，给她披上，“你别干啦，再感冒了。”
秋雨穿上棉袄，看了梁山一眼，心里那个暖和。俩人下来了，正好王有福他们过来那看热闹，梁山跟秋雨说：“你看见那个大个子了吗？”
秋雨回头一眼就看见了，她问：“怎么了？”
梁山说：“你好好看看。”
秋雨又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她说：“干啥？”
梁山说：“晚上回家跟你说。”
秋雨说：“什么事呀？这么神秘？”
梁山说：“现在不能说。”
看看快到点了，梁山让秋雨先回去接孩子，他在这等着战士们收工。张秋雨把刘海燕叫过来跟她说：“一会回去检查一下，看看有没有战士把手磨破了的？有赶快处理。”
刘海燕说：“知道了。你放心吧，我回去就到各连去检查。你快去接九斤吧。”
晚上吃过晚饭，梁山刚刷完碗，电话响了。梁山接起电话一听是妈妈打来的。梁山说：“妈你挺好吧？”
妈妈说：“我挺好的。九斤咋样？”
梁山说：“想孙子了吧？九斤挺好的。上幼儿园也挺好的。”
妈妈说：“这孩子，就是天养活。”
秋雨在旁边抢过电话说：“妈，是不是想九斤了？”
妈妈说：“是想他了。”
秋雨说：“妈，那你就来呗。我们也想你了。妈，你过来吧。”
妈妈说：“行，我这两天就买票。”
秋雨说：“你买了车票告诉我们一声，我们好上车站接你。”
放下电话，秋雨跟梁山说：“咱妈这两天过来。”
张冬生说：“想孩子了吧？”
秋雨说：“是。”
张冬生跟梁山说：“就让你妈在这住吧，别让她回去了。”
梁山说：“行，她来了，我们跟她商量商量。”
张冬生说：“我今个回去住。”
梁山说：“回去干啥？那边都没烧炕。”
秋雨说：“你要回去，等明天白天回去，先把屋里烧热乎了再回去。”
张冬生没再坚持，他上小屋歇着了。
梁山把屋门关上，回来跟秋雨说：“这是个问题。咱们的房子太小了，屋不够用。”
秋雨说：“咱妈来了，就让我爸回去住。”
梁山说：“岁数大了，一个人不方便。得有人照顾。”
秋雨说：“现在就这个条件，只有咱们辛苦一点了。”
梁山说：“不行我下海吧，挣钱买个大房子。”
秋雨说：“想什么哪？下什么海？”
梁山说：“我不就这么一说吗。”
秋雨想起来了，她说：“你下午让我看你们的管理员干啥？”
梁山说：“我想给刘海燕介绍对象，你看行不行？”
秋雨在那想了半天，她在回想王有福的长相，她说：“你别说，他们俩还挺般配。”
梁山把了解的王有福的情况跟秋雨一说，秋雨说：“条件挺好的。个人条件，家庭条件都挺好的。”
梁山说：“是啊，我一听王有福说的情况，我就知道这事八九不离十了。你明天偷偷的让刘海燕看看王有福，然后再听听她的意见。”
秋雨说：“好事，这是大好事。我的一块心病去了。”
梁山说：“你还不知道人家愿意不愿意呢，去什么心病?”
秋雨说：“干啥不愿意？必须给我处。”
梁山说：“你看你那个霸道劲。”
秋雨一下子把梁山扑倒，她压在梁山身上说：“我霸道吗？我霸道吗？”
嘴上说着，人已经骑上来了，她用手膈肌着梁山，梁山痒痒的直打滚，差点没压着九斤，梁山说：“孩子，别闹了。”
俩人躺下，一阵热吻。俩人躺在床上脸对脸的看着，突然梁山坐起来说：“还有个事忘了跟你说了。”
秋雨说：“啥事？”
梁山说：“地基不用挖那么深了，少了一半，只挖三米。”
秋雨说：“你们这是怎么搞的？地基挖多少米都整不明白？”
梁山说：“我早就觉得不对劲，但是我没说。今天我让郭主任把施工队的徐队长找来，我在现场问他，咱们就盖个四层楼，地基用挖六米吗？他一看图纸就说是写差了。到郭主任那，郭主任把他好顿骂。这个施工队是郭主任找的，他们是当着我的面做戏。我也不揭穿它。但是你们可别拿我当二百五。我当时就说了，要是按照你们图纸上标的深度挖，到时候可就出大事了？你是打六米深的地基？还是再把这个大坑填上？他们俩人都傻了。”
秋雨说：“你怎么那么多心眼啊？”
梁山说：“他们就是想拿我不识数。我这叫给他们一个下马威。搞建筑的都会玩猫腻，你看着吧，往后有干仗的时候。”
秋雨说：“咱们可别跟人家干仗。”
梁山说：“我倒是不想，可他们要是过份了，我不会饶了他们。”
秋雨说：“那给我们的钱怎么办？给你们退回去一半？”
梁山说：“郭主任说了，不要了。让你们占个大便宜。”
秋雨说：“还有这样的好事？”
梁山说：“你寻思这是好事呀？咱们可别轻易占这个便宜，我怕烫手。你去跟李副司令员和王部长说，给我们派一辆车，在工地打杂。这样就扯平了。”
秋雨说：“行。我跟他们说一下。”
早上，梁山去送孩子，张秋雨和刘海燕带着战士们来到办事处后院，开始挖地基。天暖和了，冻层开始化了，这样就好挖多了。张秋雨把三十六个人分成六个组，一个组六个人，前后各两个组，东西两面各一个组。一百八十延长米上摆开了战场，战士们干得热火朝天，而且张秋雨组织了连与连和组与组之间的竞赛。部队就是这样，只要有目标，只要有竞赛，那就必须见个高低。看到战士们干活的场面，王有福又勾起了自己的部队情结。他站在那看着这个场面，真想上去干一场。
张秋雨跟刘海燕说：“你看见那个大高个子的小伙子了吗？”
刘海燕扭头看了一眼，没怎么看清，她说：“没咋看清。”
张秋雨说：“你上他对面的工地上看。”
刘海燕走到工地北面，站在那好像是看战士挖地基，实际上是看王有福，看了半天，她回到张秋雨身边，她问：“看完了，咋的？”
张秋雨说：“中午吃饭时跟你说。”
梁山送完孩子没上工地来，他直接省体改委了。他来到陈义的办公室，陈义一见梁山来了，忙让他快坐下。陈义一边倒水一边说：“这么长时间才来？忙啥呢？”
梁山说：“烂事太多，这不这些日子忙着盖楼呢。”
陈义说：“你们办事处盖楼啊？”
梁山说：“啊。在我们的后院盖个四层小楼。”
陈义说：“也没把你调来，没帮上忙。”
梁山说：“这事不怨你们，我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陈义说：“你们委里怎么出这么个人？”
梁山说：“是原来地区的，没人要塞到体改委来了。”
陈义说：“真是有病。”
梁山说：“他谁都整。”
陈义说：“在这干顺心不顺心？”
梁山说：“还行。咱们也不争啥？只是埋头干工作，自己高兴就行。”
陈义说：“这个态度好。”
梁山说：“找你，有个事求你帮忙。”
陈义说：“啥事你说。”
梁山说：“想买个冰箱，你给想想办法。”
陈义说：“行，我上外贸厅找他们给你弄个票。”
梁山说：“秋雨说要进口的，不要国产的。”
陈义说：“行。你们这是要好好过日子了？”
梁山说：“原来我没过来，也就不想这些事，现在过来了，怎么也得把家整的像个样。”
陈义说：“应该。有那么漂亮的媳妇，是得有个像模像样的家。”
梁山从省政府大院出来，骑车回到工地，一看战士们干得热火朝天，而且进度还挺快。他跟秋雨说：“部长指挥有方啊。”
刘海燕说：“你可别小瞧了我们部长。用兵打仗你不行。”
梁山说：“那是，人家是正团，咱们就是个小班长。”
秋雨说：“你们俩干啥呢？没事拿我开涮是吧。”
梁山问秋雨：“你没让海燕看看？”
秋雨说：“看了。”
梁山说：“没说哪？”
秋雨说：“中午再跟她说。”
刘海燕说：“你们俩要说啥事，我都猜得差不多了。”
梁山说：“知道不是更好吗。”
秋雨问：“你怎么才来？”
梁山说：“我送完九斤，上省体改委去了一趟，让陈义给弄个冰箱票。”
秋雨说：“他答应了？”
梁山说：“答应了。看样没啥问题。”
中午部队的同志都回去吃饭了，梁山在餐厅吃完饭回到办公室，他刚坐下电话就响了，接起来一听是孙玉琦，孙玉琦告诉梁山，他这两天要上哈尔滨，梁山跟孙玉琦说：“你来了，先到我家，我有事跟你说。”
孙玉琦问：“什么事？”
梁山说：“大事。”
秋雨和海燕在食堂吃饭。
秋雨跟海燕说：“你姐夫想把王有福介绍给你。”
海燕说：“我猜也是这么回事。”
秋雨说：“我听你姐夫说，他家庭条件不错。家是煤城的，爸爸在煤城市政府办公室当副主任。一个姐姐结婚了。他也是当兵的，转业时是司务长。今年二十九，比你大两岁。我看挺合适的。”
刘海燕说：“外表看着不错。不知道人咋样？”
秋雨说：“你姐夫说，人也不错。再说，人行不行那得处处看。这么好的机会可别错过。”
刘海燕说：“有啥错过不错过的，好男人不有都是。”
秋雨说：“你别这个态度。你得认真起来，也别瞎挑了。你给我当任务完成了。”
一看张秋雨严肃起来了，刘海燕也不敢瞎说了，她站起来喊了一声“是！”把在旁边吃饭的人吓了一跳。
张秋雨说：“出什么洋相，快坐下。”
刘海燕笑嘻嘻的坐下了。
